江恕翻身上马,向城内定安街方向疾驰而去,扬起的灰土模糊了时越立在原地的俊朗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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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恕回到侯府,天光大亮,仆妇小厮们开始上下忙活了。时辰还早,往常这时候,朝夕院那个祖宗正是好眠,江恕先去了趟福康院。
江老太太向来是早起的,这会子正在院外打拳。
江恕迎面走过来,只见老太太嚯的出拳,朗声道:“小子,看招!”
江恕轻而易举便挡了她的拳头,放下,无奈道:“祖母。”
江老太太觉着无趣,遂收了招式,接过芳妈妈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汗,边问:“一大早的,外头忙完了你不去陪阿念,过来找我老婆子做什么?”
江恕开门见山道:“向您借个人。”
“哦?”老太太放下帕子,重新拄起拐杖,狐疑打量孙子一番,“老身这福康院丁点大的地方,你想借什么人?”
江恕缓缓道:“柔刚并济,千面妖娆,必要时,可神不知鬼不觉取人性命。”
闻言,江老太太正经了神色。
芳妈妈自觉退开到一旁,挥手示意下人退出院子。
祖孙在庭院的竹席坐下,老太太略微思忖半响,倒还真找出这么个人来。她看向孙子,也不问什么,指腹移动,按下莲花纹拐杖上的隐藏机关,轻微的“咔哒”一声,一道桂叶大小的令牌露出来。
——青莲令。
这便是老太太身子康健却拐杖不离身的真正缘由。
老太太握着那许久不动用的令牌,莲花纹依旧清晰鲜亮,她说:“你要的人,在城西八尺巷第五家,名唤水云。见此青莲令,如见主,拿去吧。”
江恕接过令牌,“谢祖母。”
“祖母老了。”老太太幽幽叹了口气,青莲一出,诸多往事浮现眼前,叫她总是笑颜常开的脸庞多了几许沧桑。
老太太说:“你母亲生性柔弱,难掌大权,又走的早。这东西从太.祖那时传到老身手上,至今便是五六十年。祖母看阿念那孩子虽娇娇弱弱,却是手段狠辣的,想来宫里出来的女子,心机城府不会差。这回你拿去办完事情,直接交给阿念吧。”
本来,这应该由老太太亲自传给孙媳的,可她想着,让孙子孙媳多说说话,左不过这侯府,日后也是她们做主,有商有量的,她一个老太婆还凑上去做什么?
江恕却是许久未语,肃冷的脸庞罕见地滑过犹豫不定。
青莲令,不光是这小小的一块令牌,其背后是危难之际可救全族于水火的最后屏障、是一只独特的军队,轻易不动,世代只传一家主母。只因江家的男人一旦上了战场,九死一生,倘若遭遇不测,这个家,总要有人撑起来。家里,也只剩孤儿寡母了。
没有办法。
江家世代就是这样特殊的家族,权势滔天,长盛不衰,拿命悬在脑袋上,男人的使命是忠君报国,便注定了后宅的女人要有守家的魄力和坚韧。
可江恕还是觉得常念太过柔弱,才是十几岁的姑娘,娇滴滴的,天真又烂漫,忽然压下来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还能没心没肺地撒娇使小性子?
从一开始成亲,江恕便已考量周全,以后也没打算将这事告诉常念。如今老太太提起,他再慎重思量过,仍是不打算。
江恕最后道:“她还小,这东西,不妨再等几年。”
江老太太一默,又忽的笑了笑:“你倒是会疼人!”她拄着拐杖站起身,慢慢回了屋,一面摆手道:“你是一家之主,都听你的。”
江恕离开福康院时,几房的小辈们都在院外等候请安了,等了一小会,个个伸长脖子往里看,却是看到宁远侯出来,又缩缩脖子,恭敬问候:“侯爷。”
江恕漠着脸,径直走过,气息冷冽,未有一语。
芳妈妈出来道:“都进去吧,老太太等着了。”
众人这才依次入院,可是她们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呀!
这一大早的,侯爷来做什么?莫不是城外有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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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念一夜未眠,也总忧城外有变故。
很早她就起来了,穿着厚厚的衣裳坐在院子里发呆。
江恕自垂花门那处进来,见状眉心一蹙,快步走过来道:“怎么坐在这?”
常念望着他摇摇头,担忧问:“城外如何了?”
江恕抱她起来,边回寝屋边道:“天漓、东月两国使者欲入京参拜,昨夜已传消息回京城,眼下等父皇旨意,并无大碍。”
“哦哦。”常念这才稍稍放心了些,困怏怏打了个哈切,雪白的脸颊上两个黑眼圈格外醒目。
江恕便抱她回床榻,常念忙道:“等等!春笙她们快摆早膳了。”
江恕步子微顿,遂在外间椅子放下她,审视的目光,声音很沉:“昨夜不睡觉做什么去了?”
“呜呜!”常念委屈极了,“你不在我睡不着呀!我总会想你在城外是不是打地铺,是不是要爬上大树盯梢,是不是举着火把整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