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恕顿了顿,下意识看向她发髻上样式繁复却漂亮夺目的珠花,片刻之后,如实道:“有难度。”
“……哦。”常念放开他,眉眼间隐约有些失落情绪浮上来。
江恕轻轻叹了口气,又道:“不过可以一试。”
“真的?”常念顿时笑开了眉眼,重新抱住他贴贴,温声软语像是世间最甜的糖果:“夫君最好了!”
啧,这张小嘴抹了蜜似的。
这时候,朝夕院外传来十骞的声音:“侯爷。”
短暂的温情倏的被打断,江恕冷峻的脸庞上不由涌现些许不悦。
常念知晓若没有要紧事,十骞不会贸然过来,于是从他怀里出来,懂事道:“你去忙吧。”
眼下正是酉时,将要用晚膳了。
江恕曾答应过陪常念用晚膳,鲜少失约,他没有立即出去,反倒是摸摸她的脸颊,一面沉声问道:“何事?”
十骞站在门外,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就上前两步,回禀道:“侯爷,东城门龙副将快马来报,铁犁平原发现两队人马正向城关驶来,估摸着还有小半个时辰抵达城下,唯恐届时生乱,特来请示。”
闻言,江恕微微蹙了眉。
铁犁平原之外,接壤的是天漓、东月两国,前者与大晋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也并无岁贡之交,后者嘛,倒是渊源深厚。
他思忖片刻,问:“人数几许?可带兵器?方圆百里可有埋伏?”
十骞:“两队人马一前一后,估计百人上下,随行马车五十辆、骆驼二十余匹、尾后还有十数匹骏马,无法辨别兵器,龙副将已派人前去查探,可否埋伏暂未有消息传回。”
江恕道:“你去告知龙副将,全营警戒,无命令任何人不得开城门,本侯随后到。”
“是。”十骞恭敬退下了。
屋内静默了一会子。常念看到江恕的神情变得严肃,她抬手覆在他摸着她脸颊的手背,担忧道:“侯爷此去,万事小心。”
“好。你在府中,安心用膳。”江恕温声叮嘱几句,才离了朝夕院。
常念望着他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一颗心慢慢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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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门外,已是夜幕。
龙副将带人在城墙上列阵,掌心按在剑鞘,时刻警惕着城下,准备应对突发战况。
高举的火把照亮将士们高度紧绷的脸庞。宁远侯快马赶来,全营上下顿时有了主心骨。
西北,已经将近三年没有战争了,短暂的和平却从未叫大家忘记过去的刀剑鲜血。
江恕不主张武力征伐兼并,自当年收回大晋失地,便是防御为主,敌不动,我不动,领护山河安稳,亦是养Jing蓄锐,警惕四方。只因战争一起,无论胜负,劳民伤财,死伤无数。
常念的父皇,晋文帝,也不好战。二人在此处难得达成统一意见,曾有武将上言征讨邻邦几国,开疆扩土,都被老皇帝一口回绝。
对老皇帝来说,大晋子民安居乐业,繁荣昌盛,就是百年后书于史册上最好的政绩。
那两队人马将要来到城墙下时,龙副将派去探查埋伏的将士回来禀报:“方圆百里,一切无恙。”
江恕便传令全军不动声色地将弓箭放下了,他站在高墙上,静候着。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皆身着紧窄短衣,长裤革靴,身材粗壮,临到城脚,为首男子带领众人悉数下马行礼,高声道:“在下天漓国胡赞卜,敢问高楼之上,可是西北宁远侯?”
“正是。”江恕语气平平:“不知贵国前来,所为何事?”
胡赞卜朗声笑着道:“久闻大晋赫赫声名,主上欲结交秦晋之好,特命臣下携厚礼前来,入京参拜贵国皇帝,宁远侯请看!”
他大手一挥,豪迈指向身后的长长队伍,马车上堆着大箱子,骆驼上背的也是,牛羊马匹,可谓壮阔。
江恕示意龙副将带人下去检查可否藏带兵器,回以礼貌问候,却是道:“没有圣上旨意,本侯亦不敢轻易开城门迎贵客入门。还望胡大人在外安营扎寨,耐心等候两日。”
那胡赞卜虽生得粗矿野蛮,倒是好脾气,闻言只是摆摆手:“便请宁远侯快马加鞭,快快通报。”
江恕微微颔首,底下,龙副将检查完毕,递了个安全的手势上来。
随后而来的一队人马也到了。这拨人,江恕识得。
东月国,他曾交战过两回。
队伍为首的东月三皇子呼延川,也是老相识,尚且在马背上便遥遥喊道:“宁远侯,别来无恙啊。”
江恕居高临下地望下去,神色微冷,没有答话。他回身看了看十骞,吩咐:“回去跟殿下说,今晚不归,勿等,城关万事皆安,勿念。另外再告诉朝夕院伺候的下人,夜里不得离人,替她盖好被子。”
十骞一愣,惊讶于宁远侯特特嘱咐差事就是交代这两句话?他赶忙应下,骑马回府。
江恕则下了城墙,亲自出到城门外。夜色浓重,他睨着东月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