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石:“……我差不多饱了。”
面上不论如何,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因而食欲也不怎么好。
“你这话糊弄鬼呢!我天天给你拿早食,你能吃多少我还不知道?”乔妹儿不由分说,又往他手里塞了个馒头,“鲜虾馅儿的!里头放了可多,阿月他们一早起来弄的,你这个是我亲手做的。”
阿乔要那般累的照顾他,怎么还要自己做这些呢?
虽不舍她劳累,可许秋石还是不由得弯了嘴角。
当然,话还是要说的:“我与你吃一般的便好,不用特意这般。”
快速的将手里的东西吃完,他甚至还能顺着感觉摸着桌上的茶杯来漱口:“洪老医官都与我说了,半年内我会逐渐失明,所以趁着现在我还能看清一些,多熟悉熟悉家中的物什,往后也方便。”
乔妹儿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到底以后几十年,她不可能事事都看着他,自己能想开就最好。
又见他吃完,正要问他是否歇一歇,许秋石朝外感觉了一下:“今日好似没昨日冷,阿乔可否带我出去走走。”
乔妹儿有些迟疑,“你昨日刚用了药。”
关键是,街坊邻居的许是要问,他对自己亲近倒是不会多想,万一旁人说得多了,难免要往心里去。
“没关系的,咱们就在门口走两步,我想晒晒太阳,”他抬头,面向这边,语气里是浓浓的撒娇意味:“阿乔,同意了可好?”
乔妹儿:“……”
这哪里能不同意!
可是牵着他的手出来没多久她就后悔了,因为前面来了个人。
“我实在是没办法,见你许久不去铺子中,没想到你家中出了这般大的事。”钱学文面上满是愧疚,“听说你也差点出了事,我……我问了,虽我如今品阶低,可我会尽量托人打听案件的进程。”
饶是许秋石很不喜欢这人,可眼下听他如此说,也没开口说什么难听的话。
乔妹儿觉得手中紧了紧,道:“钱郎君费心了,只是案件那边儿自会去打听,听闻钱郎君前段时日有纳美之喜,儿家中繁忙不便过去,眼下便厚着面皮,空手与钱郎君道喜了。”
钱学文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番好心竟被如此轻贱!
他压下眼中翻腾的怒意,许秋石虽没看到,却能感受到氛围的转变,顾不得失落自己的无用,他手下用力,将人带到自己身后,缓缓道:“我们还要走走,钱郎君随意。”
话音刚落,不远处来了一辆青棚驴车。
钱学文瞥了一眼,突然面色煞白。
对面的二人却是没注意,小声说着话,关门进去了。
钱学文立刻转身,挥手叫车夫自己走回去,他则上前,谨慎的坐在车门处防止有人过来,又将驴车驶离此地。
咬着牙怒问:“谁叫你出来的!”
“咳咳——”
里头传来女子低低的咳嗽之声,不多时,女子便语气疲惫的回他:“阿文这般害怕做什么?”
“你是个什么身份你难道不知道?”钱学文怒问。
“我是个什么身份?”三娘子笑了起来,“我只是这世间寻寻常常的一个三娘子罢了,左右这天底下的三娘子多的是,李家的三娘子又葬了在娘家祖坟之中……”
“再者说,当初那帮了你的人已离了开封府,阿文又何必害怕?”
“我说了不许你再出门!”钱学文压着心中的怒火,不想与她废话,“你若还想在我家中呆着,就必须听我的,若不然,随你自生自灭去!”
他也不怕,左右那毒药不是他的,害人的命令也不是他下的,一切与他无关。
顶多就是事情暴露后,原本就不喜他的乔娘子待他更冷淡罢了。
反正乔娘子对他也没有过几日的好脸色,即便是冷待他、怨他,甚至恨他都无所谓,待他日他功成名就,她总有求着自己的时候。
“我如今这般还不算自生自灭吗?”李三娘子掀开帘子,自嘲一笑,“我那孩儿都叫你给弄没了,你当初可是亲口与我说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儿的!你……打了破了我对未来的期盼,那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不,你有。”钱学文冷酷的打断了她的话:“这堕胎之药可是我亲手与你灌下的,可三娘子能屈能伸,没了孩儿的十天后便想与我欢好,想来那孩儿也是可以随意替代的。”
说着,他脸色更冷:“我曾与你说过,你有什么小心思不重要,可你若是伤了她,我定不会饶了你!”
“是啊,你已经饶不了我了,”李三娘子的声音里充满恨意,“我还等着阿文与我同房,再给我一个孩儿呢!”
孩子出生见风就长,只要养上半年,便再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你到底是不乐意的。可是阿文,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你自小便顺风顺水,想要什么都要得到,即便我待你痴心一片,可你习惯我的付出便觉理所当然!你总是将目光放在别人的身上,乔娘子或许会成为最后一个,可前头那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