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雅间的珠帘被打起,青衫的男人应约而至。
“侯爷?”在看清茶几前的陆时琛时,褚渝眉头微蹙,不可置信地低唤出声。
顿了顿,他又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阿宁呢?
他在绣珍阁等的人不是阿宁吗?
怎么来的是镇北侯?
褚渝的视线落在陆时琛那张俊美无暇的脸上,眉间的褶子蹙得愈深。
不是说镇北侯遇刺破相了吗?
为何眼前这人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
就在他犹疑之时,陆时琛慢条斯理地斟好一盏茶,慢慢往桌对面推去,抬眼看他,勾了勾唇,道:“兄长请坐。”
褚渝一愣,旋即撩起衣摆,落座于他对面。
陆时琛维持着惯有的温润笑意,道:“人多的话,就免不了是非。所以还请兄长见谅,招待不周。”
褚渝细品了一番他话中的深意,“侯爷这是有要事单独找我?”
陆时琛略一颔首,低声道:“正是。”
褚渝轻嗤:“那侯爷为什么就不选在镇北侯府呢?”
他记得先前几次拜访侯府,都吃了闭门羹。
阿宁也是在镇北侯府弄丢的。
他可不觉得,他还能和眼前这位养尊处优的镇北侯有什么话说。
看出他眼底的不屑一顾,陆时琛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随后取出袖中的信件,递给了他。
“这是阿宁让我交给你的信。”
闻言,褚渝意外地挑了下眉,伸手将其接过。
——看信上的字迹,确是阿宁所书无误。
褚渝愈发不解,道:“既然阿宁现在不在侯府,那侯爷这信又是从何而来?”
陆时琛向后靠了靠,手指轻敲桌面,道:“我现在,也不在侯府。”
话音甫落,褚渝动作一错,险些将杯中的茶水泼洒了出去。
他抬头看对面的人,眸色微沉。
陆时琛这话,听来简单,但若是往深处细想,情况可就有些复杂了——
陆时琛说他不在侯府,可侯府分明就有另一个镇北侯在。
两个镇北侯,总不可能是分|身术吧?
褚渝隐约猜到些什么,但却不敢确定,只道:“侯爷的话,我如何能信?”
陆时琛浅抿了一口茶,道:“这封信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这封信……
说明了褚宁就在他手里。
说明了他掌控着一切。
褚渝握紧了拳,沉声道:“所以侯爷是想要我做些什么?”
陆时琛道:“不过是想请兄长帮我一个小忙。”
褚渝冷嗤。
请人帮忙,哪有这般明里暗里要挟的。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明目张胆地卑鄙。
***
陆时琛找褚渝的理由很简单。
他不过是,最后试探一次褚家。
褚渝究竟是不是南疆安插的暗探,这一试便知。
若答案肯定,他定然不会放过褚家,而他和褚宁……自然也会走到尽头。
可若不是,那他前世那些虚假的经历,他和褚家的纠葛,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时琛阖眸靠着车壁,眉头紧锁。
一时间,万千思绪纷乱交杂。
半个时辰之后。
马车终于停在了涵清园的大门前。
陆时琛揉了揉胸口,欲起身下车。
可忽然间,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涌入了脑中。
陆时琛眼前一黑,几欲跌倒。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是毒发的前兆。
陆时琛屏息压着喉间的那股腥甜,颤抖着指尖,将袖中的那个小瓷瓶掏了出来。
他的眼前一片重影,瓶中的药丸,也几次都被他洒落在地。
等终于将药丸付下时,他才终于被灌入了呼吸,扶着车壁低喘着。
陆时琛按了按太阳xue,试图令意识清醒些。
毒发的频率越来越快了。
——他好像,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
另一边的玉溆阁。
褚宁收到了如意楼的七返糕和樱桃饆饠,却迟迟不见真正送糕点的那人过来。
看着盛在食盒里,那一碟又一碟Jing致漂亮的糕点,褚宁突然没了食欲。
她看向陆时琛遣来的下人,问道:“郎君人呢?”
下人道:“主子正和刘医工在一起。”
褚宁心跳一滞。
在刘医工那儿……
难不成,他又出什么事儿了吗?
想起那人临行前,无奈又宠溺的眼神,褚宁再也坐不住,提起裙摆,便往东次间小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