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没进食,此时能用甜酥垫垫肚子,自是极好。甜酥是弄味轩的特色糕点,在京城颇受世家小姐们的喜爱,伊绵从前时不时也会差人去买。她想不到宁之肃看起来人如其名,却喜爱在马车里吃这些,真是古怪。
伊绵身子不适,吃不下太多,轻轻放了筷子准备坐回去,宁之肃却沉了脸色,让她至少把牛ru喝完。
“喝不下……”她有些要哭的样子。便是从前在伊府里,谁若是强迫她用膳用多点,她也是要闹点小性儿。如今对着这男人,小性儿不敢闹,可委屈还是有的。
“喝完。”没有商量的余地。
伊绵强迫自己咕隆咕隆咽下去,泪花都从眼睛里眨巴出来,胸口总觉得涨涨的,让她难受。
她心道这男人实在是狠心,总想着法子要折磨她。腹诽时,伊绵看见宁之肃脖子上的细小伤口,大约一指宽,已经结痂。
少女一时怔住,本觉得有些愧疚,可忽的想起他对自己爹娘的狠绝,恨意一时涌上心头。
宁之肃见她那样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却未再言。
仇人相见,合该分外眼红。
秋雨窸窸窣窣,并不像先前预料地那么急烈,秋风时不时掀开一角玄色的厢帘,塞入一丝冷意。
少女进膳后在车里放松了身子,睡得香甜,早已不知身处何处。只是她浑身滚烫,领口那处裸露的肌肤泛着绯色,想是全身都烧得厉害。
伊绵慢慢啜泣出声,娥眉蹙在一起,眼泪将卷卷的睫毛润shi。她将手放在小腹那里,可坠胀的疼痛偏不放过她,让她在梦里都不安生。
娇成这样,怕是以为还在从前自家府里,一堆人哄在身侧,抬个眼色就有人伺候。
宁之肃默默看着她,终是有些不耐烦她这样又哭又娇,索性坐过去,将人揽到腿上,用一掌制住她欲挣扎的两只手,另一掌轻轻隔着裙纱覆上她的肚皮,搓揉起来。
伊绵起先是抗拒,后来变成依偎,不自觉用软嫩的脸去蹭男人的衣服,渐渐熟悉这样的气息后,彻底放下警惕,甚至软软地向人撒起娇来,语气着实委屈得紧,恨不得让人将她揉进身体里。她边蹭脸边低yin,“疼呐……”
细雨濛濛,往日热闹的大街失了人气,太子一行低调地停在一处高楼门前。
那楼的牌匾上写着“檀楼”,从雕花的窗户望进去,可见里面曲折蜿蜒的木板小路,底下是一曲流动的清水,偶见锦鲤游过,宽敞的楼梯通向其上的楼层,整座建筑奢华高雅,却又隐约透露出点暧昧的气氛。
老板娘早就迎在门口,见太子用披风裹了一睡着的女子下马车,忙招呼下人跟在后头,自己脚步匆匆地领了太子上楼。
第5章
檀楼的老板娘被人叫做丽妈妈,在这京城里,名气颇响。檀楼明面上是个只开晚市的酒楼,但实际上,在这里喝茶的,谈生意的,找趣儿的,各种人都有。他们身上的共同点在于非富即贵。因此伺候的姑娘们不仅多,且姿貌一流,要价也不菲。
檀楼虽贵客云集,可加起来也抵不上刚来的这位,是而丽妈妈早早地便接了信儿等在门口,将人从另一侧带上楼,免得太过引人注目。
伊绵被宁之肃放在四楼的房间。
屋里宽敞干净,青色缎幔随着吹进窗墉的秋风夹着一丝水汽摇曳,墙上挂了芙蓉双鸭壁毯,地上铺的是湖色暗花地毯。往里望去,还有紫檀雕花的矮榻,黄花梨的桌椅,无一不昭示着主人装扮的用心。
丽妈妈见宁之肃无甚满意的神情,踌躇上前,“太子殿下,您要得急,所以这屋子仅勉强重新布置了,要是……”
宁之肃没心情听她说这些,只对跟进来的丫鬟道:“去把窗关了。”
丽妈妈见太子只是人冷,并不是对屋子不满,闭了嘴。她偷偷往床上瞧去,那女子当真生得好,眉眼Jing致婉约,肤白如瓷,不仅姿色没得挑,连那股子病着的气质都比寻常人贵气一点,在她们檀楼这样的地儿也算得上出众。
她自是知道此女的来头,并不惊讶。
伊绵被安置好,宁之肃将人遣出去,只余两个丫鬟伺候。
丽妈妈见太子过了一个时辰还没出来,挑了一个在太子跟前最说得上话的侍卫道:“这姑娘身子这样差,太子殿下怎还将大夫遣走了呢?”
侍卫往里间望了一眼,道:“小姐这病来得迅猛,怕是一般的治不了。”
“那如何是好?”
侍卫回道:“已派人去宫里找了太医快马加鞭赶来。”
丽妈妈以手帕掩嘴,即便这檀楼再奢靡,姑娘再得宠,也断没有请得动太医来瞧的。
她方才上楼来时,去里间瞧得真切,那姑娘哭哭啼啼的,硬是不喝太子递到嘴边的水,怕是已烧得认不清人了,还敢拿手去打面前的男人,也是胆子不小。
床上,伊绵头疼得紧,被人抱去沐浴后,又出了一身的汗。这姑娘惯是爱干净的,怎能不发脾气。
太医来后,因都是给宫里的贵人看病的,对伊绵这种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