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慢慢将眼皮垂下,止了挣扎。
宁之肃骤然放手,将她推到冰凉干硬的泥地上去,毫无怜惜可言。
伊绵捂着脖颈咳嗽不止,在男人的冷眼旁观下将褪下的衣衫又仓促拢上去。过了一会儿,她平顺下来,低头盯着地面,无甚表情和情绪,大约是悲哀到了极致。
旁边的人如无知觉,不看不语。
“呵……”伊绵兀地出声,嗓音干涩低哑,清丽的小脸上哪儿还有往日的神采。
她不知宁之肃接下来要对她做什么,若是直接杀了她,那便是最解脱的事情。
男人靠在躺椅上,似是有点累了,懒得继续折磨她,只抬眼将她锁在视线里,如同瞄准了困在牢笼中的猎物,不急着享用,而是观察,把玩。
伊绵细弯的柳叶眉稍稍蹙起,她用手按向自己的腹部。那里皮包骨似的,留不住一丝热气,偏偏地面的凉意像针扎似的往她小腹里钻。
她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才不管自己如今的样子有多狼狈失态。
温热的血从下面沁透出来,她闭眼忍受一阵又一阵几乎无间断的腹绞痛。
周围的人也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习惯性拔刀警戒,但没得太子指令,不敢轻举妄动,仍旧站在原地背对太子处低头,但有些躁动。
宁之肃明白过来。
他脸上依旧是一片漠然,指尖在扶手上轻点,但实则内里有些怔住。他将手指收拢握成拳。
“你别过来!”伊绵察觉宁之肃预备起身,慌乱地伸出手,制止他的靠近。
少女额头上净是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和鼻梁滑落,连脖颈下面还未完全遮掩的白色如意形裹肚上都多了些氤氲而出的暗色水渍。
宁之肃没听她的,站起来后俯身蹲在少女一旁。这里血腥味更加明显。他看见伊绵裤子上有一团醒目的鲜红,在一片白色中煞是刺眼,且面积还在不断扩大,细细观察,才发现她疼得睫毛颤动不止,嘴唇也在发抖,似已痉挛。
“求你……别过来了。”伊绵闭眼,眼泪从斜鬓处滑到发缕中消失不见。
她的语气不同于先前,惧怕的,隐忍的,更多是委屈,难堪。
宁之肃的蟒袍扫在泥地上,上面织就的金线反射出些许光芒。他用手掌撑着下颌,眼眸直勾勾地钉在她身上,面容冷漠,没有波澜。
伊绵疼得意识模糊,呻。yin出声,眼前男人的脸忽远忽近,牢房在以极快的速度旋转破碎。
她用手指揪住自己敞开的衣领,关节处绷紧发白,呼吸短促粗重。她闭眼逃避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这样的难堪比叫她死还难受。
若是放在从前,若是放在从前……罢了,哪还有什么从前。
伊绵有一种今日便要交代在这里的恍惚之感,每一秒都是窒息的煎熬。
宁之肃将两指并拢抚上她的手腕,有些许温热传到肌肤上。她只觉这触感如同那蟒蛇口中吐出的蛇信子,恶心至极。
她要甩手躲开他,终是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第3章
伊绵在一间破败的屋子里醒来。
她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结有蜘蛛网的屋顶,她的眼睛有一瞬惊愕,不知自己被带到了何处。
她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来,纤纤手臂拥住盖在身上的被子,视线扫往四周。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墙角堆了一些没用的木材,还有些杂草凌乱地盖在地上。她抬眼望向窗门,那里紧闭着,却因做工粗糙关不严实而透了许多光线进来。
“咳咳……”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少女忍不住咳嗽。
伊绵此时才想起看看自己,惊觉身子清爽了许多,甚至有人帮忙在腿下垫好了棉垫,连小腹也没有疼了。
她的身上套了一件素白的藕荷样式短衫,其下配烟粉色窄摆共腰两片裙,料子是京城第一大铺子所售,她只用手一拈就知道。
少女又低头看自己下面的泥炕,粗糙得掉了一地灰粉,但垫在身下和盖在身上的两床被子却是极Jing致,轻巧的锦缎羽衾被,旁边有一件被人随意放置的男子披风,纯墨色,边上掺了皇室才能用的金线,还有五爪龙纹的黑线暗绣。
她将披风拿到手里端详,似有一股自己身上的香味沾染其上。她若有所思,却想不明白,随意抿了抿唇瓣,上面还有些许药味。
伊绵将衣物搁在一边,下床。床边有一双青色的刺绣圆头鞋,刚刚好合脚,比之前牢里穿的舒服许多,甚至不比从前伊府里的差。
她脚步轻快地跑去推开窗户,想要一探究竟,果然如她所愿,窗户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但外面无人看守。
伊绵迅速地将木门打开,探头确认外面的情形。
真的无人?
她轻手轻脚地出去,发现这是一间久无人居的小院,稀疏的灌木丛占满原先的小径,还有一些笨重的大缸子被人扔在空地上。她猜测自己大概依然在若卢狱里面,因为往远处望还能看见若卢狱塔楼上的狱哨在值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