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撕掉,随手丢进抽水马桶里,拿水冲走。至于说去与人交往,对孤独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奢望。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会同她一见如故,因为有一条脐带把我们紧紧地缠绕在一起,那就是这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在回来的路程中,我开车,她枕着我的腿睡着了,听着她轻微的鼾声,感受着她的身体的温热,我越发地意识到这个。我们的内心深处都曾是孤独的,而且很可能还会继续的孤独下去。
进城以后,我们到一家叫“斗牛士”的迪斯科舞厅“暖和一下”。这家舞厅是以最好的音响设备而闻名的,老板是个法国人。这里仿佛是一处黑色深渊,我和陆清牵着手走进去,一下子就融化其中,合着节奏触电了似的晃动着身体。陆清是第一次到这种场合来,有些不知所措,我对她说,“你尽管瞎蹦好了,什么时候出一身透汗什么时候算。”舞厅里能见度非常之差,我只是感觉到她在尝试着扭动。跳舞的时候,一个穿泰迪熊图案T恤的女孩吸引了我的注意,因为铁木儿也有这样一件T恤。她是那么的疯狂,长长的头发甩来甩去,好几次甩到了我的脸。看样子,她最多也不过才二十岁,还像一株细弱的花茎上的一个蓓蕾。
突然她重重地跌倒在地。
周围一片尖叫声,当亮起灯来的时候,人们才发现她的胸前插着一把刀,一把水果刀,一股鲜血正像一缕淙淙流泉一样的淌落下来,T恤上的泰迪熊图案完全被番茄汁一般浓稠的鲜血浸透了。血腥气四处弥漫,掩盖了酒味和香水味。有人将手放在她的鼻子下,已经感觉不到她的鼻息了,“她死了,”有人喊,于是,舞厅里顿时骚动起来。她的几个朋友傻了似的围着她,似乎连哭都哭不出来了,问她们的职业,她们说是职高的学生,再问她们死者的情况,她们哆嗦着嘴唇说,她刚刚失恋,来这里就是为散心的……
我搂着陆清的脖子,挤出包围圈,陆清看也不敢看,闭着眼,把脑袋死死地扎在我的怀里。不知为什么,我下意识地从兜里掏出电话,闪到一个僻静处,赶紧给铁木儿打了一个,我要这样做,不这样做,心里就不踏实,就忐忑。她的店员说她昨天睡了一天,今天吃了些东西以后又睡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回来,带着陆清离开了这个地方。“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陆清几乎是抽泣似的说,“要是我们躲在书斋里,绝不会碰到如此残酷的场面。”我也一样的郁悒,一朵玫瑰花似的女孩,眨眼之间就夭折了,不可能不让人心里一阵阵的震颤,仅仅是因为失恋……
人的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像沙滩上的芦苇,像山坡上的一棵孤零零的向日葵,像房檐上的一根枯草。
“我们走吧,以后少出来,坐在家里读读书聊聊天不是很好吗?”陆清惊魂未定地说,一支胳膊紧紧挽住我,仿佛怕我跑了似的,“柯本,你要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