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很是吃惊,我知道原田是个编故事的高手,刚结识的时候,他常常能随便信手拈来一件事,临场发挥,编成一段引人入胜的故事,让我赞叹不已。难道梅梅比他还强吗?我们正说着,值班医生来了,说患者需要休息,叫我停止探视。我只好走开。
第55章 55
今天的陆清,显然刻意修饰过,平时盘起的头发披散下来,长达腰际,额头的一绺还染成了金黄色,显得又俏皮又年轻。本来我以为来的人当中还会有其他朋友,到那之后,我才发现,除了我以外,谁都没有。“这个晚上我只想跟你独处。”她解释说。我把我的生日礼物递给了她,那是用彩绸包装着的一本书,一本金人译的绥拉菲摩维支的小说《草原上的城市》,1957年人文版,而且还是签名本。我想她会喜欢的,果然,她回赠了我一个热吻以示感谢。我问她到什么地方去庆祝,一切由她说了算。她说她想去加里波第广场,据说那里的墨西哥菜非常地道,特别是一道用仙人馅饼最为著名,掌勺的师傅也是从墨西哥来的。我说没问题,马上走,之后我还要请她去喝蛋nai,那是拿牛nai加上鲜鸡蛋、香子兰和一点点雪利酒搅拌调制而成的,也是墨西哥口味的。下楼的时候,我才发现她还特意穿了一双深棕色的高腰高跟鞋,大概是穿不惯吧,走起楼梯来就像是用镣铐拖着,直扭,我只好搀着她,尽可能小心地迈着步,她抱歉似的解释说,她是平生第一次穿高跟鞋,我说挺好看的,她问是不是真的,我告诉她当然是真的。
乘我的车,只跑了三个路口就到了加里波第广场,坐定之后,陆清对每位就餐者的背后都站有一个戴船形帽的侍者非常不习惯,就对我说:“你能不能把他们轰走?”
“为什么?”为了不让侍者听到,我低声问道。
“我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仿佛在摄像头下生活一样,极度不自在。”她的眼睛里流露出里一缕羞赧。我猜她必是在孤独的环境久了,变得稍微有些孤傲,所以就依从了她。侍者离开以后,陆清好像获得了解放似的,长舒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纯真可爱的笑容。
仙人掌馅饼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美味,我们却得到了期望中的宁静,陆清跟我不一样,吃得兴致勃勃,她欢快的样子简直就是一道自然景观,很像一条汩汩流淌的丰沛的溪流。
“看你吃饭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极富感染力。”我说,本来我的那份馅饼已经推倒一边去里,见她吃得这么香,也不禁又拿起了银刀叉。
“我发现,你……”
“发现我什么?”我微笑地反问道。
“我发现,你从来不曾过问我的过去,是不是不太感兴趣啊?”她说。
我摇摇头。仔细想想,确实,可是我自己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出于礼貌吧。”我只好用英语搪塞了一句,这是我讲的最漂亮的一句“英格力士”。
“我的前夫是一个记者。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离开他吗?”她问道。
我没插嘴,等着她的下文。她接着说,“他不是一个普通的记者,而是一个娱乐记者,整天传播影星流言、歌星隐私和娱乐圈里的趣闻笑话,就是被人骂作狗仔队的那种职业,特低级趣味,特下流,我劝他多少次,甚至央求说我宁肯你在清洁队扫大街,也不愿让你这么没羞没臊地给我丢人现眼去。”
我故意逗她一句,说道:“哥们儿,你的价值观似乎不属于二十一世纪。”
“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只好对他说,既然你认为打听某某明星每天服用哪种牌子的壮阳药并在第一时间传播出去比什么都重要,那么你就削尖脑袋去打听吧,我走了。当天,我就请搬家公司把我的所有书拉走了,其他都没要,留给他用了。”陆清说完,拍拍手,好像终于摆脱掉了莫大的麻烦似的,一身轻松。
“那么后来呢,他没有再找过你吗?”我问。
“找过,还下过跪呢,可是我一点也没动心,我早把他看透了,干他那行的,都缺乏起码的人类良知。”
从加里波第广场出来,我们又到了一家叫“现实主义”的酒吧去喝蛋nai,老板是一对夫妇,男的是天津人,而女则是墨西哥人。
这里的气氛显然比加里波第广场舒服多了,那里太戏剧化,从墙上悬挂着的壁画到歌手演唱的墨西哥民歌都有那么一点点做作。这里除了几株棕榈树而外,装饰很少,给人最鲜明的特色是简洁。陆清悄悄告诉我说,她还从未进过酒吧喝过东西呢。因为天冷,我们要了热的蛋nai,喝了几口,给我的感觉是,如果夏天喝冰镇的蛋nai,一定更受用。我把这个想法说给陆清听,她却说,“热的就很好,我要求不高,挺容易满足的,不像你,嘴那么刁。”
“许是太无聊了吧,以前我也不这样,因为以前有的是事情等着我去干,现在呢,整个一闲得难受。”我说。
“你看,我一晚上光搞一言堂了,说起来没完。”陆清说,“为公平起见,也该你说一说自己了。”
“说我,我有什么可说的?一个普通的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