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要搭车吗?”彭哥踩了刹车。
“我有几句话,要对你们说。”老爷子等我们几个都下了车,眯着眼把我们逐个打量一番,他的眼犹如两眼幽深的井。我们不禁有些惶惑。过一会儿,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是几个心肠不坏的小子。”
不知为什么,我们从老爷子身上能感觉到某种威慑力,不由你不胆怯。彭哥点头哈腰地随声附和道:“是,是,我们都是好小子。”
“花枝的事,我听说了。”老爷子点点头,“好,很好。”说着就走了,留给我们一个佝偻的背影。
我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追上去,问了一句:“老人家,您怎么称呼?”
老爷子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嘿嘿,村里人都叫我房三爷。”
第19章 19
铁木儿越来越习惯了在我这里留宿了,每次在我家举办完派对,她都开着她的车第一个离开,在村口转上一圈,估计彭哥他们都退场了,再回来,让我用手指绕着她的ru房画同心圆——她说这样最能令她动情。
不过,她还是禁止我对她的ru房说三道四,这仍然是个禁忌。许久许久之后,我才知道事情的缘由,然而,太晚了。
有几次,我们亲热的时候,她问我:“你难道没有使用避孕套的良好习惯吗?”我笑着摇摇头,那样会感觉迟钝,仿佛是让我戴着口罩去闻酒杯里的酒是否醇香,太别扭。
“有什么可笑的?”她说,“它只不过是一种工具而已,就像沐浴帽,起码在冲澡的时候不至于把头发弄shi,省去些麻烦。”大概是看我的态度很坚决,她也就不太坚持了。
万灵节那天,我们在眼眶下画上五颜六色的眼圈,在唇边又画上犬牙,打扮成动物模样,一边做爱,一边模仿着野兽的叫声,结果,那天竟有了一种特别的快感。也许闹得太过分了,把秀大妈都给惊动了,跑来敲门,我只好骗她说:我做了一场噩梦。铁木儿吐吐舌头说,要是我们现在画的这张脸突然出现在秀大妈面前,非把她吓得晕死过去不可,在这之前,我们刚开了一个戴假面具的派对,满地扔的都是糖果,已经惹得秀大妈很不高兴了,直骂我们犯神经。
通常是,我们爱过之后,她就从阁楼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念上一两章,她知道我对书历来是吝啬的,所以,再好的书,她都不会找我借,因为,她也跟我有一样的毛病,假如,谁非要借她的书,她宁可去书店给对方新买一本,在她念书的时候,我喜欢吻她的腋下或是肋间,工夫不大,她的脸就会红起来,红到耳根,她便撅着嘴告诉我,她又shi了……
铁木儿有不少特怪的毛病,最典型的一个是,无论是在我们调情是还是一觉醒来时,总是突然地爬起来,在台灯画上些奇形怪状的记号,她说是她来了灵感,记下来,不然稍纵即逝。就是热吻的时候也不例外。
在我所接触过的女人中,没有谁比她更具有那么鲜明的埃玛?包法利风度了,我问:“所有的诗人都这样吗?”
她面无表情地回答:“别的诗人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这样。”
诗人嘛,总是有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比如她相信希特勒没有死,而是在南美的某个小镇逍遥自在地活着,磨去了指纹,换了张面孔,躺在海滩上回想二战时的往事;再比如她认为所有都市人群的前生必是来自游牧部落,游牧部落转世之后也就成了都市人群,这是一种轮回……
对此,我无话可说。
我的脑袋瓜不能跟她同步运转,总是慢半拍,所以她一说起这些来,我就把她压在身下,我宁可拿自己当人体炸弹,一阵狂轰乱炸,让她飞速运作的脑筋暂时短路。
一天她把她的睡衣带来了,是用几十种不同颜色的棉布料拼接成的,拼得还挺巧妙,她穿起来活像一只大蝴蝶,逗得我一次又一次拥抱她,还扯着她一起跳舞。
折腾累了,就悄悄溜到厨房去,做一种叫“波索尔”的汤,是铁木儿从新西兰学来的,原料是碎玉米、火腿、辣椒和芫荽,蒸上二十分钟,非常可口。我想,她如果把这道菜拿到派对上去绝对有轰动效应。
第20章 20
这天,还不到八点种呢,彭哥就打来了电话,把我从睡梦中吵醒。这很不正常,按我们正常的作息时间,早晨都是从午间十二点开始的。“这么早,有什么爆炸性新闻要告诉我?”我问道。
“听说,昨天晚上有一家舞厅发生了火灾,死伤了二十六个人。”彭哥说“知道是哪家舞厅吗?就是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印第安’。真幸运,幸好我们离开了那个城市,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我们几个也他妈的悬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后脊梁沟一阵阵冒凉气,一下子清醒了。过去,许多个夜晚我们差不多都是在那里度过的。“消息确切吗?”我又凿补了一句。
“电视早新闻都播了。”彭哥的声音里都带着颤音,显然是后怕像锐利的碎玻璃碴刺痛了他,我也是这样。
“苏怀他们知道了吗?”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