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江远辞垂下眼:
“可惜,玉清仙尊在飞升大乘受雷劫时出了意外,仙界上下都默认了她的死讯,但我仍愿留一线希望。”
接下来的话,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玉清仙尊怎么会死呢?”
他说完,十足默了一阵,才缓缓站起,似乎只有跪着,他才敢提一提有关玉清仙尊的往事。
戚瑶最终也没有跪地,她垂下眼,微微欠身,向着金像行了个周饶国的贵族礼。
二人并肩向宫室外走。
江远辞:“其实我宗的每座峰上,都有供奉玉清仙尊的神殿,只是……”
戚瑶抬眼看向他。
江远辞咬着那个“是”字的尾音,犹豫了一阵,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旁的峰上都是依照制式设神龛,聊表尊敬而已,从工艺到用料到造像尺寸,都没有揽月峰这般用心。
这其实挺古怪的,毕竟揽月峰的主人徐令,可是当年玉清座下最无药可救的弟子,他们师徒之间闹出的矛盾能占半部仙界史,应当是相看两厌势同水火,徐令他不借口酒疯去砸玉清的神像就算他顾念师徒一场了,怎么会兴修这么壮观的一座玉清像?
古怪,实在古怪。
见江远辞凝眉不语,戚瑶也很讲礼数地没有追问。
跨过门槛时,她扶着门框,最后向殿内张望了一眼。
一点微弱的金光掠过她的眼底。
她看到——
那尊金子砌的玉清造像,动了下手指。
第4章 揽月峰金像生异 他像只得道成仙的狐狸……
戚瑶抬起的右脚,定在半空。
江远辞偏头来问:“怎么了?”
戚瑶眨了下眼,金像的手指又回到了最初的姿势。
那转瞬即逝的金像异变,似乎只是戚瑶的错觉。
“师兄。”
戚瑶一脚踩在门槛之外,另一脚尚留在院内,她学着金像的手势,拈了个法印,
“仙尊造像的这个姿势,有何特殊意味?”
她的拇指点在无名指的第二条纹路上,其余手指自然舒展,状若飞花。
江远辞脱口而出:“祈福。为天下苍生祈福。”
“那……这样呢?”
戚瑶错动拇指,向上挪了一点点,点在无名指的第一条纹路上。
江远辞不假思索:“归来决。在战斗中可以召令飞出的法器。”
他说完,微微皱眉:
“阿瑶怎么突然问这些?”
戚瑶垂眼:
“只是瞻仰仙尊造像有感,觉得仙门印痂的学问实在博大Jing深。”
她撒了谎,耳尖到脖颈粉成一片。
还好江远辞是正人君子,并不会盯着人家姑娘的颈子看,所以并未察觉。
江远辞:“仙门学问的确广博,不过阿瑶无需担忧,一步步练习即可。”
戚瑶颔首:“师兄说的是。”
二人重新回到甬道上,按照锦帕指引寻得一处利落宫室,江远辞掐诀念咒帮戚瑶整饰一番,便告辞离开了。
这时,日光已低过檐角,黑夜将至。
戚瑶攥着那方绘有揽月峰地图的锦帕——
她确信自己看到了玉清造像异变,她想,她要再去神殿一趟。
.
戚瑶是不怕黑的。
在那些流亡他国的日子里,她可以追着打更人的烛光,在宵禁了的陌生巷道间摸清几里远的路。
她动作轻而敏捷,像一只猫。
顺着锦帕上的路,戚瑶很快找回到神殿前,将手按上宫门。
轰——
深夜里的动静,听着总比白日里的更响些。
“神龛”里,长明灯自亮。
四下里皆暗得像团迷雾,唯有那尊金像依旧清晰光明。
戚瑶径直走进“神龛”中,与金像挨得很近,伸平手臂就能触碰到像身。
她的发顶,还不及金像的膝弯。
过分悬殊的体型差距,让恐惧悄悄滋生。
戚瑶攥紧手指,仰头向上看——
金像的手指点在无名指的第二条纹路上,还是“祈福”的手势。
她盯着那根拇指望了好久,它也没能再变成“归来决”。
难道白日里,真的是她看走眼了?
越过那根拇指再向上瞧,可以瞧见金像Jing致流畅的下颔线和鼻尖,连这么刁钻隐秘的角度都处理得协调自然,造像者必定是下了极大的苦功。
戚瑶将目光回落眼前,伸出一只手挨了下金像——
微凉,的确是金子的触感。
金子没有生命,不能擅动。
戚瑶有些失望地收回手:
这只是一块死物,只是被雕成玉清的模样才被神化、供于神龛;拿去雕花鸟虫鱼、飞禽走兽也是一样的。
她转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