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瑶眼角发紧,古怪地望着徐令。
江远辞一震,红晕从耳尖窜到脖颈,好像被谁给烧熟了。
“啊。”
他张了张嘴,手忙脚乱地变出一套干净服制,先是向戚瑶那方递了一下,却很快收回,最后一溜烟跑到泉边,将服制放到白浴巾之上,又一溜烟地跑了回来。
回来时,一眼都不敢看戚瑶。
等戚瑶转过眼去追江远辞的背影时,他已经把徐令都甩到身后好远了。
徐令慢悠悠地,笑出了声。
等两个大男人都迈入桃林不见,戚瑶才走到温泉边,小心翼翼地探手下去,试了下水温。
指尖掠过稍显浓稠的水,沾上些细微的硫磺味。
温度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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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外,徐令从袖间掏出一方锦帕:
“这是揽月峰的地图,我醉了,等小姑娘出来,贤侄带她去寻个干净宫室住吧。”
不等江远辞反应,徐令便反手将锦帕拍到了他胸膛上。
江远辞晃了一下,抬手按住帕角:
“徐师叔……”
徐令向前走了几步,当真被他叫了回来:
“对了。”
徐令借着他的胸膛,用手指在锦帕背面点了两下:
“这片尚可住人,你带她在这片随便挑挑就是了。”
江远辞被他点得腰背一紧,脱口道:
“徐师叔!”
徐令没再回头,慢慢晃出了江远辞的视野。
江远辞垂着头,默默叹了口气,将锦帕平铺在掌中。
一股胭脂水粉味扑面而来,他努力按住想丢开锦帕的手,皱了皱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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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内,戚瑶擦净身上的水珠,套好琢光宗服制,有意无意地拉了拉袖口,遮住小臂上青紫的淤伤。
少女太清瘦,这服制在她身上宽宽大大,好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她走出桃林,瞧见江远辞正对着一块锦帕愁眉不展。
“江师兄。”
戚瑶开口。
江远辞闻声抬眼,微怔:
少女洗掉一身狼狈,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只是,小姑娘脸上的那块伤没了灰尘遮挡,红得更惹眼了些。
出于礼节,江远辞垂下眼:
“徐师叔先行歇息去了,留了份地图给我们。”
他说着,托了托掌心里的锦帕:
“我带阿瑶去寻个住所吧?”
戚瑶点头:“好。”
二人并肩向前走,江远辞一边仔细核对着地图,一边同戚瑶讲些要事:
“按琢光宗的规矩,明日一早你需要去拜会徐师叔,到时候会有特使引你前去;之后,你需要前往主峰学些基础课业,和所有新入门的弟子一起。基础课业大概要学一个月左右,一月之后,有一场门派大比,大比结束后,才会正式拜师。”
他每说一条,戚瑶便“嗯”一声,以示自己在听,并且都好生记下了。
江远辞托着锦帕,瞥了戚瑶一眼:
“这一月便算你们的适应期,如果实在适应不了的话,随时可以离开仙界。至于大比……也无需太过紧张,同门总不会下太狠的手就是了。”
戚瑶照例点头。
江远辞看着锦帕,忽然收住脚步。
戚瑶随之停在原地。
江远辞四下望望,又看了眼锦帕,接着,又抬头张望。
遭了,话说得太多,一时没留神,就……
戚瑶猜出他大概是迷了路,并不忍戳穿,只自行走下甬道去摸索。
二人近前,就立着那么一座宫室。
这宫室宽门高檐,门上只有薄薄一层浮尘,想是常有人来造访。
戚瑶将手按在门上,稍稍用力。
轴承转动,巨门缓缓而开。
隔着一处见方的雅院,迎面是一座宫殿,宫殿并不算深,能一眼瞧见里边的布置。
那是一尊通体金砌的神像。
宫门只到神像胸口处,一眼望去,整座宫殿就像一只巨大的神龛。
戚瑶走到院中,想看看神像的脸。
江远辞见戚瑶的背影往宫室内去了,也便抬靴跟上。
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戚瑶身周,走到院中才想起往宫殿内瞥一瞥——
这一瞥可不得了。
江远辞无声地吸了口冷气,两手一掀袍角,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跪得戚瑶一愣。
她看见这位师兄的后摆在地上铺展,就像一把打开的折扇,他人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以额触地。
戚瑶没有同他一起参拜,只是将目光转回到神像之上。
金像塑造的,是一位女神。
女神容貌美极,五官比例配合得当,是叫人瞧过一眼就能心心念念、昼思夜想一辈子的程度;却又清冷无双、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