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的部族,指不定父皇还会一口回绝,可提出联姻之事的是金满珠,是那个野心勃勃的金浮部落的可汗。
于公于私,都是先把亲事应下来再做打算比较划算。
这样想着,顾斛珠却不免脸色苍白,手指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唇都抿得发白。
她在等,等金满珠开口。
可她没等到金满珠说话,反倒是从自己这边传来了少年人清朗的声音。
众人抬目望去,就见得天青色修竹长袍的男子长身而立,拱手向上一礼。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成帝饶有兴味地一抬手,让江陶起身。
“江爱卿直言便是。”
“刚才这位可汗要求娶楚阳明珠,臣便想起来当年清平女帝曾为楚阳公主定下了择婿的规矩。”
清平女帝是位传奇人物,不管在政事上还是为人上,都十分大胆。
江陶幼时便仰慕清平女帝,将有关她的正史、野史,哪怕是逸闻趣事都读了个通透。之后有了系统,更是能辨别真伪、抽丝剥茧。
是以在得知金浮部落要求娶锦如公主时,她便有了这么个打算。
“哦?是何规矩,江爱卿不如说来听听。”若说之前玉成帝只是按计划行事,现在倒真的起了兴致。他也十分好奇,本朝传奇人物究竟为皇室的公主定下了怎样的择婿标准,莫非要如她一般,选个病弱书生?
“这规矩记载于清平女帝出嫁三年后所书的《帝女》之中,臣曾在风波阁浩如烟海的藏书中找到一份拓本。”
“一曰博闻强识,二曰运筹帷幄,三曰踏水无痕。”
这话一出,别说玉成帝了,就连诸多大儒都免不得腹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清平女帝的驸马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落榜书生,除了一张过分美丽的面容之外连普通文人墨客都比不上,与这三条真是一点都不沾边。
江陶可不管他们如何想,调节氛围般将最后一句补上。
“两情相悦者,诸事可免。”
当然,清平女帝中间还有一句:相貌仪容考量为先。
不过这话说出来没什么用,江陶也就省去了。
当然,若是一席话就能令人信服,之前玉成帝也不用百般纠结了。
“江太傅……”
头发花白的文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坐在玉成帝下首的白珍珍抢了话头。
“清平女帝还有这等著作,不知可否拿出来让我看看?”
若真有此书,拿得出来也算江世子没说谎。
文官这般想着,也没再说什么。
白羽部落的少女十分激动,她站起身来,两眼放光地望向江陶。
而不待玉成帝说什么,坐在白珍珍对面的顾泽栖便信手召来宫人,他也不看江陶,只吩咐道:“你到东宫去,找到刑泽,让他把《帝女》送来。”
宫人应声离去,白珍珍落了座,向着对面的人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道谢。
众人倒并不诧异,毕竟玉成帝对于太子颇为疼宠,别说只是孤本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都要去试一试的。
江陶在心中暗道顾泽栖真是懂这些老头子的心思,直接就要将《帝女》甩在他们面前堵了他们的嘴。这样行事虽然嚣张,倒也省了她不少事情。
是以她继续说道:“不知陛下,想法如何?”
玉成帝捋须大笑:“既然江爱卿提出来了,那朕也只得遵从一下清平女帝的想法了。”
他这么一说,叶皇后面上便显露出些许的惊愕,继而愣了愣,和声说道:“兰儿和馨儿都没这规矩,要是在锦如身上这么做了,未免……”
“皇后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九公主和十公主的婚事可是您一手Cao办的,两位公子都是封京城的青年才俊,当然不会出岔子。”顾泽栖不知为何也站了起来,烟紫色的长衫随着动作如水一般倾泻,芙蓉面上微微含笑,话语却一点都不饶人。“倒是锦如的婚事没人掌眼,自然是要按清平女帝的规矩来的。”
叶皇后面上温和地笑了笑,心里却忍不住地把顾泽栖骂了个狗血淋头。
呸,什么叫没人掌眼。
若不是皇帝太子连带那个狐媚子武惠妃护得紧,这死丫头早就被她许出去了。
顾泽栖都这么发话了,年轻些的文官们不好再劝,倒是一个老御史依旧执拗地要看过《帝女》这本书才能下定论。
顾泽栖本不想依着他,但奈何这老御史年轻时曾救过玉成帝的命,又为楚阳鞠躬尽瘁了大半辈子,是以这般迂腐不知变通也在朝中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相应的,他也并不会因为他是受宠的太子殿下而退让,指不定还会因为他一贯的不着调而多在意一些。
这个时候,顾泽栖就无比头疼自己一直以来肆意的形象在这些个老顽固眼里怕是救不回来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始终不愿意接手朝堂政事。
“不知御史大人看得怎么样了?”
老御史眼睛不太好,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