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意想去拍戏的愿望, 短时间里恐怕很难实现。
言白修这段时间通过关系调阅了国内外患有茜思泽恩综合症的病人病历,问了海内外专家, 恢复的可能性不大,大多数都是在疗养院里度过一生。
想治愈的基础条件, 是有一个坚定独立的意志, 这点就将迟意排除在外了。
更不用谈后期的治疗。
“言哥哥,大腿的伤口结痂好久了,我是不是可以去拍戏了?”
闻声,言白修视线从手中资料上移开, 略微惊讶地看向她。
迟意不知从哪里翻出了高中生校服,老旧的白衬衫洁白如新,深蓝色的格子裙,简单的高马尾,额前垂着一缕刘海,笑容纯净。
时间留人,所以七八年过去,迟意看起来还是和高中时一样。言白修敛去眸中情绪,眼下小痣暗淡温柔,朝她说道:“还不行。”
“还不行吗,那我先准备吧。”迟意失落地垂下长睫,轻微叹息。
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口中慢慢地念念有词。
言白修继续翻看手里资料,手中勾着银色钢笔,耳边是她背《出师表》的朗朗脆声。
“我这次演的是高中生。”迟意小手放在脸颊边,面露喜色地说,“女主角。”
“啊,这。”言白修佯装惊讶地拍拍手,镜片后眼神不似作假,笑眯眯地弯起眼睛,“我们家迟意从小就是女主角,就算拍戏也必须是啊!”
迟意走到窗边,轻身一跃就坐在了窗台上,单薄的背靠上关紧的窗户,扬起唇角朝言白修那边笑,明亮的双眼好似月儿。
言白修合上手里的一叠资料,他起身站立,面朝迟意。
莫名其妙的担心在心上升起,言白修总有一种她会从窗口掉下去的错觉。
“盛轩哥什么时候来找我们啊?”迟意侧转上半身,白净的小脸靠近窗户,手掌抚在玻璃上,眼巴巴的望向楼外远处。
隔着玻璃无法感受外面的风,迟意拿手去够窗锁,想打开另一边的窗户,刚伸出去手腕就被言白修抓住。
“诶言哥哥?”
“别开窗,”言白修道,深呼吸让自己镇静下来。
“盛轩马上就来。”
实际上,自那天将迟意送回来后,盛轩再没来过迟家。言白修在山上遇到盛轩,会跟他说一下迟意的近况,他也没多大反应。
迟意听到盛轩马上就来,她也不着急开窗,对着言白修伸出双手,“上次考试,我比盛轩多三分,奖励呢?”
他眉眼似被窗外的阳光晃到,在迟意的笑里略微恍惚。不可避免地想起学生时代,’迟意、盛轩、言白修’也是青梅竹马大三角。
他们三人召开小会,认真分析讨论后,确定对彼此只是朋友情谊,才不可能早恋。
就算当事人清楚,却也架不住外界传谣。
六年前,迟意报警导致慕安自杀,盛轩翻脸。
言白修不愿见发小老死不相往来,选择了谁都不帮。
盛轩一个人喝闷酒,他会去;迟意生病需要人照顾,他也会去。
他只是没有立场去修补友情中的裂隙。
这段友情的结局多少有些遗憾吧——青梅早疯,竹马心死,剩他一个,还数着算命先生的话过日子。
不管迟意能不能治好,总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试试,不是吗。言白修单手插兜,镜片反射锐利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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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每个太阳落山的时候,言白修都会来找迟意谈话。
他观察了一周,这个时间节点是迟意识海波动最强的时候,整个人也会由白天稳定的情绪转为莫名的焦躁。
前几日迟意不配合,头痛发作后冒冷汗,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说话,就算后面稳定一些了,她说话也是胡言乱语。
避免在谈话期间迟意演他,言白修随身携带一块小怀表,给她催眠。
花了五天的时间,才陆陆续续地收集完资料。
简而言之:迟意又在阿洛塔遇见了谢知南。
言白修习惯性并起食指与中指,顺着鼻梁朝上推了推镜框,这次是真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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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慕安选择自杀,对迟意打击巨大,也是茜思泽恩综合症第一次发作。
Jing神崩溃了数个月的迟意,突然恢复了正常,言白修很好奇。
迟意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自己是怎么恢复的,而是讲了去年她跟随乐团去阿洛塔演奏,在圣山城的音乐殿堂遇到恐袭,发生大火。
就在迟意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是谢知南救了她。
言白修只知道谢知南是个演员,一个演员怎么可能在恐袭之中救下迟意?有这本事去当兵从政,不比在娱乐圈里发展得更好?
再说迟意七年前在圣山城遇险一事,言白修从迟叔叔他们那里听说了,是联合国派遣在阿洛塔的维和部队的中国军人救出了迟意。
到底是谁救了自己,迟意也很少提,不与众人争执。直到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