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并没没注意到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成乔捏着茶杯的手顿时变得有些僵硬,甚至还有些轻微的颤抖,就连他原本脸上还带着一副‘愿洗耳恭听’的笑容也瞬间黯淡无光,再也不见往日那份嬉笑不端,反倒是变得从未有过的一本正经。
薛晴再次抬头看向他之时,成乔已将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习惯性地笑了笑,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地反问道:“是吗?”
认识他这么久了,薛晴头一次感觉出来此时此刻成乔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牵强。
看惯了他时而张扬肆意、时而又玩世不恭的笑容,明明就是同一张脸,薛晴却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了好似秋日里雁过无痕一般的萧瑟苍凉。
薛晴没有意识到其实他这短短的一问,语气中带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也没注意到他笑容底下这两年多来于人前难得展露了片刻的正色。
是自己没睡醒看错了吗?
也许吧,反正自己向来也看人不准。
于是,薛晴不免在心中怀疑起来自己刚才是不是不该开口:莫不是他们师门出了什么事?段姨离开师门十余年未回,成乔来了这里也两年有余,会不会……
越想,薛晴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不会犯了师规,被逐出师门了吧?
薛晴无奈地笑了笑,眼神略有些慌乱地瞟向别处:“我看周围的人都挺喜欢你的,想来是的吧?呵呵……”
成乔脸上本就有些僵硬而又寡淡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此刻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的薛晴。
很专注,很认真。
若是他对面的女子换做是别人,怕是早已面色如绯,心头小鹿乱跳。
不过,薛晴并没有。
可能是因为她真把他当小师叔,当成一个年轻的长辈,一个搭救过自己并朝夕相处了两年多的长辈,所以已经熟稔到不会在心里产生任何男女之间的误会。
也可能是……未曾了解过情为何物,所以一直没开过窍。
总之,自从当年王府一事过去之后,薛晴得知自己‘大仇以报’,便早早选择了忘记自己在王府、在京城的那段时光。
如若不是这两年里那人偶尔会出现在自己梦中,薛晴大概已经早已忘了那人的容貌姓名。
成乔似老僧入定了一般,看得出神。
但……在他目光深处、眼神背后的人似乎并不是薛晴。
那双眼睛看久了,反倒叫人骤然生出一种空洞无望的悲凉哀戚。
薛晴看了看自己身后,发现什么都没有,可见他现在明显是出神得厉害!
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薛晴这才将他那不知已经飘到何处去了的思绪给悬崖勒马,及时拉了回来。
“你在想什么?”
成乔笑了笑,微微低头,面色如常道:“看到的未必就是全部,这周围的人并不能代表世上所有的人,不是吗?”
说完,成乔便起身离开了。
这?
他这么说的意思是……刚才他并没有出神?
而是像看傻子一样的真的在探究自己?
甚至是一开始就看穿了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然后只是在思索着要如何把我接下来想要说的、问的给堵回去?
看着他手拿折扇潇洒出门的样子,等到人已经彻底看不见影子了,薛晴才后知后觉地手捧着下巴叹气:不愧是同门师姐弟,恪守门规,从不向外人透露有关师门的半分消息啊!
明明本是想好奇一下究竟是何方名门教出这么武艺高强的弟子,怎么到头来……被说教了?
看来高手的世界的世界不光是武艺了得,就连看人心思也门清。
算了,还是继续自己昨日未完成的事情吧!
……
段姨和依依回来的时候,二人脸色都算不上好看。
薛晴正犹豫着要不要此刻把事情告诉段姨,段姨朝着四周看了看,语气很是疲惫地问道:“成乔呢?”
薛晴见大家都在忙着装箱搬箱,于是上前回答道:“小师叔他出去了。段姨现在有事可以交给我,我这里已经把货物全都盘点好了。”
段姨看着院中大家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找他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过是……算了,等他回来再说。”
薛晴想了想,这两年来,镖局在段姨的手中生意渐渐风生水起,眼下院子这批货明日一早便要送去恒州,再另派一稳妥之人接这一单生意,中间应该不会出差错。再者,那人要送的东西并不多,此地前往檀州,三日应该是绰绰有余。
斟酌片刻,薛晴便将刚才之事告知给了段姨。
明明是件有利可图、正正经经的走镖生意,薛晴不明白为何段姨在听到自己说完之后,面上没有放松,反倒是骤然间多了几分警惕和防备,连同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激动。
“晴儿你刚才说那人要我们将东西送到何处?”
薛晴回想起刚才来此地之人的模样:那人留着胡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