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瑶淡淡瞥了侍女一眼,然后望着紧闭的殿门,语气平静道:“是我。”
殿内,萧措本来侧躺在睡榻上,听见这声音,立即扔掉手中书册跳下了地。赤着脚,连鞋都顾不上穿。
他望了望门,走前几步,又停住,招呼正坐在案前批折子的胖宦官,“曹易,你先去看看!”
“是。”
曹公公抖抖衣摆起了身,打开殿门出去,看见了右侧的贵妃,竟露出惊喜的表情来,笑道:“娘娘!您可算是来了!”
一旁的冰儿傻眼了。苏知瑶却像是半点都不意外,神色丝毫未变,“嗯。”
曹公公笑眯眯地回头,对正躲在一旁偷看的皇帝道:“陛下,贵妃娘娘来找您啦!”
他站到一旁给苏知瑶让出路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娘娘,外面冷,您快进去。陛下一直在等着您呢。”
萧措听见这话,吹胡子瞪眼,“朕没有!”
苏知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对曹公公略一颔首,似是表达谢意。
她一步步走进殿中,走到身着明黄寝衣赤着脚的皇帝面前,伸手摘下了兜帽,那雪白蓬松的的毛领子便落在了她肩上,衬得她一张脸小巧动人。
萧措看着面前少女因摘下帽子而有些微乱的乌发发怔,下一瞬,就见她把一只雪白的小手伸到了自己眼前。
“干什么?”他愣愣道。
然后,站在门边的冰儿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向冷冰冰的贵妃娘娘指着自己手指头上那个还没米粒大的伤口开始告状……
一番话说得不急不缓,也没有故作娇声,但皇帝听完后,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就全是心疼和气愤了。
可心疼归心疼,皇帝仍没忘记自己还在生气,骤然转过身去,背对着贵妃道:“那也得怪你自己。怎么,被欺负了想起朕来了?你不是不在乎朕的么?”
芥苏子一事,苏知瑶的解释是不想生育,害怕变老变丑。萧措这些天下来,也接受了这个说法,他耿耿于怀的是,贵妃这么久都不来找他,让他无数次有人来找时,先盼望后失望。
苏知瑶见了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跟个孩子似的幼稚行为,也微微一愣,没能立即说出应对的话。
冰儿瞧着,心中焦急,和皇帝一起盼着这冷美人再开一下口。
但苏知瑶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但是,她走到了皇帝面前,忽然,偎进了男人怀里。
突然被心心念念的人给抱住,萧措整个人都僵了,然后才感受到怀中人身上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
苏知瑶将脸靠在皇帝胸膛上,声音里带着疲倦道:“没有辇车,我走了一炷香才到这里,路上好黑,风也好大好冷。”
“……谁让你不早点来的!”萧措没好气,将怀中纤细的身躯抱紧,“现在暖和点没有?”
这夜,皇帝先前怎么离开仙泉宫的,又怎么回去了。
不久后,就过了冬至。
外面已经是白雪纷飞,天寒地冻,仙泉宫中却地炉处处,温暖如春。
一天午后,苏知瑶的侍女冰儿竟来了趟宝灵宫,说是贵妃请公主过去小叙。
萧宝菱闲着也是闲着,便带着朝颜去了。
去了以后,她才发现皇帝也在,恭恭敬敬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苏知瑶见了她,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公主来了。”
皇帝瞧见贵妃那一点笑意,就咧嘴笑起来,“没想到菱儿跟贵妃合得来,好啊,好啊。”
苏知瑶一手拉着萧宝菱,一手拉着萧措,把两人带到懒架儿旁道:“你们就坐这儿。”
萧宝菱坐下来,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一切。
殿内靠边处摆了一圈的炭炉,红红火火,使得这一处天地像开了中央空调似的,热得她都要出汗了,连忙脱下厚实的裘衣。
而眼前的苏知瑶,不仅对皇帝的态度好了很多,衣着风格也是大变。
她不再穿着那亘古不变的雪白衣裳,换上了肩腰尽露的金色短抹胸,和刚过tun的流苏短裙?
总是披散的长发也编成了发辫,一半盘在了脑后。
少女宽松飘逸的白袍下的身体,竟不是那种纤弱的风一吹就会倒的类型,反而健康匀称,像个专业舞姬……对,那着装,就像舞姬。
萧宝菱和朝颜主仆两人一坐一站,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苏知瑶却一点没觉得不自然,走到对面,跟抱着琵琶的一个女子说了几句话。然后,那女子就奏起了琵琶,清扬的乐声在殿中飘荡开来。
萧宝菱这才发觉那是贺十三娘。而贺十三娘不仅弹起了琵琶,一段前奏过后,竟然启唇唱起了一支歌……那歌真好听啊,高音婉转,余音绕梁,伴随着铮铮乐曲,让她想起读书时学过的诗词。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就在这令人惊艳的乐声和歌声中,苏知瑶赤足走到了殿中那一块嵌了层黄金的圆形地面上,伸展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