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点得飞快。
“哦——”师父拖长了调子,一巴掌按在他脑门上,“想着吧。不过,要让我发现你进去偷酒——”
师父这威胁着实也只是个威胁。
自那之后,薛逸没少跟踪师父,每次都被揪出来,冷笑着丢到后面。偏偏还非要等他千辛万苦跟到了酒窖门口!他也没少去门口晃悠,一次也没对付过那“木头将军”。
直到上上个月,他惯例过去,意外地摸出来了点不一样的触感,发现了那个机关口。
可惜,到这会儿也没打开。
师父不会在那里头堆了十几二十来座神像吧……
薛逸对着本兵法犯困,脑袋还没来得及栽下去,便被这念头一激,打了个寒战,醒了。
这下可好,眼前的字终于不乱飘了。
他瞪着眼看那本半新不旧的书,难得的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
师父应该还不至于这么……有病,往酒窖里摆神像。要吓死他自己么?
不……师父恐怕就能那么有病……不然怎么可能正好寻着个道观,有那么个玄乎的机关,还摆那么大的铜像!我才不信这是哪都有的。
也不晓得那玩意儿什么时候能解开……
“顺其意而用之,反其道而行之。[1]”
这个字……是阿泽叔叔写的吧。如果是师父的字,啧。
师父用这机关、或者改了改再用,也算是“顺其意”吧……
那“反其道”呢?难不成不打开?
等等!
薛逸一瞬间坐直了。死命瞪着那几个字。
他研究过,强行破坏机关锁的难度极大,况且外力冲击的瞬间会触发自锁。他没弄明白机关怎么打开,倒是勉强摸到了些解除自锁的关窍。很复杂,好歹也能退回先前的状态。
如果会自锁……就是说,这个机关锁原本是激发状态,误Cao作后在关键处咬死。要恢复就得让它重新脱开、复位,这样的话便得连先前解过的几步一同复位,所以前头是白忙活了……
这种机关每一环都很Jing密,重重相扣,要打开的话Cao作上自是容不得差错……可是它要正常运行,也容不得差错……
所以它纵使稳定,容错的空间也大,但是,如果强行卡断它的哪个环节……要么自锁,要么这锁便是歇菜了——
如果在自锁之前阻断,不让它咬死呢?!
薛逸又一次站在门前,心跳很快。
手还算稳定。
他摸了摸腰侧的剑。金属冰凉。
他瞬间冷静下来,深呼吸了几次,摸出来一个铁片。
找准位置,打开机关口。
上去摸索。尝试。
触发自锁。
复位。
尝试。
自锁。
复位。
……
循环仿佛永无止境,薛逸复位的手法都被逼得娴熟了许多。
薛逸麻木地抠着缝、拨动齿轮,一脸的生无可恋。
见了鬼了。
他长叹口气,靠着门板坐下来,抱住头。
什么玩意儿啊……不愧是师父看上的东西,真他妈的变态!
我有点悬……
我……
我还就不信了!
他用力搓了把自己的脸,蹦起来,泄愤似的把小木板重重按上。
再来!
等等……
如果打开木板的时候,自锁状态就已经半触发了呢?如果木板本身便是机关的第一环呢?!
他脑海里飞闪过这些日子摸索到的结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薛逸一手搭在小木板上,一手捏着铁片。深吸了口气——
猛地按动木板,在它弹开前的一瞬间,把铁片怼进去。顺着铁片嵌入的角度,指尖飞点,拨动数个位置。
锁死。
他感觉到了。机关里面有明显的滞涩,咬合得十分勉强。
复位。
重来。
……
按,塞铁片,拨动机关。
离合落下,被铁片阻住——自锁中断。
成功了。
薛逸绷着脸,故作淡然地挑了挑眉。到底没控制住扬起的嘴角,冲着门板傻乐了半天。
他昂首挺胸,提了口气便上去推门——
没推动。
该死的!力气不够!
孩子气急败坏地踹门,一个人跟门“对骂”得有声有色。
之后的半个月,薛逸除了睡觉吃饭洗澡练剑,都在练力气。连听师父讲战事兵法的时候,都要在底下拧着一把筷子角力。
浑身酸痛了半个月,每天爬起来都疼得他呲牙咧嘴。
半个月后,他终于推开了这扇门。
里面不透光,冷,干燥。耳边有回声,脚下是平铺的木板。
薛逸小心地点亮了油灯,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