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不过,可我怎么能再见到姑娘呢?”
“明日下午三点,在西郊大学南门口,你来找我。”
春红一口答应下来,看起来是真的缺钱了。
两个人又聊了小一阵子,日头开始往下落——冬天天光就是短,一会儿功夫就要没了。
春红撇了一眼窗外,像是想起还有要紧的任务在身上,于是起身道:“姑娘,我得走了。”
临别前,姜素莹从提包里拿出一叠薄薄的钞票:“我只带了这些出门,你先拿着。别再典当东西了,总得留两件傍身的。”
春红感激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手上却不肯收。最后实在推拒不过,单从里面抽出一张,嘴上喊着:“这样就够了!”
这厢恰逢叮当车驶过来,姜素莹终于不再坚持,坐了上去。春红恋恋不舍的在街边站着,朝她猛地挥手道别。直到姜素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才舒出憋着一口气,扭脸往北去了。
路上繁华,商铺与小贩往来其中。
经过一处豆腐摊时,春红停了下来,望着锅里咕噜噜的泡泡,吞了口口水。此间的掌柜是个山东人,做菜不像本地人那般爱放砂糖。麻豆腐上浇上一勺rou臊子,猪rou的香滚着豆子的润,颇有点北地特色。勾得人馋虫子往外跑,不吃都不成。
春红刚刚在店里只喝了一杯马尿咖啡,此时是有些饿了的。
她思虑了片刻,干脆掏出钱,准备买些回去。
“姑娘,你这钱可给多了。”掌柜的接过票子,打量起她的小身板,豪爽的笑道,“我家分量足,你这身量吃一客就够了。”
“谁说我是自己吃了,就不兴家里有几个人么?”春红最会讲生意,一双眼睛只管盯着称,嘴上念叨着,“要的高些,别缺斤少两,我可都看着呢!”
成功拎上满满两兜热气腾腾的豆腐,她终于心满意足的继续往前走。拐过条弄堂,绕过些杂货铺。最后在热闹的戈登路口停了下来,隐进了一处颇为豪华的寓所。
电梯管理员见她进来,恭敬的鞠了个躬:“春小姐,下午好。”
春红是不大适应这新式套路的,克制住自己给对方下跪行礼的劲头,板着脸颇为严肃的点了点头。
电梯门脸上挂着一排七扭八扭的符号,据说是叫阿拉伯字母,多么新鲜又有趣的讲究。
1,2,3。
春红默默在心里数着——想当初头回站进这直上直下的小铁盒子时,她还会腿软呢。可如今坐了小半个月,她也是不怕电梯的人了。
叮。机器发出尖锐的哼鸣,电梯员拉开栅格状的铁门。
到地方了。
楼道里铺着华美的波斯地毯,春红踩上去时还不大适应,总觉得没有廖宅那间青石当院稳当舒服。但不管多不习惯,旧家是回不成了,往前都是新生活。
走廊尽头的公寓房门紧闭,用力扣上去,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片刻后,门开了,一股隐隐的血腥味。
春红提起手里的豆腐,冲里面忠心耿耿的喊出一句:“二爷,我回来啦。”
穿着月白衫子的男人坐在窗边,听见这动静,从书上抬起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望过来,平静的应了一声。
第33章 过年 (1)二合一 他是如此平静,却……
都道大隐隐于市。
怕是任谁也想象不到, 此间公寓的主人,正是本应死掉的廖海平。
“二爷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上害疼没有?”这厢春红把豆腐拿碗罩上, 洗净了手。
廖海平还没说什么, 倒是老孙打后面冒出头, 大声抱怨起来了:“你恁的去了这么久,药买回来了没有?”
这位先前被烟火呛了嗓子,两个多月了还没好利索。这会儿讲起话来呼噜噜驴叫似的, 中气倒是十足。
“买到了买到了。”春红赶紧解开衣兜,从最里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件事物。
那是一只棕色广口小玻璃瓶, 怕受chao, 上面塞着一团棉花。内里散落着一些小颗粒,薄薄的盖不住瓶底。
这玩意叫做磺胺, 杀菌消炎, 金贵极了。
价值高倒算了, 毕竟二爷有钱, 出得起价格。只是对磺胺来说,真金白银都不管用,因为这东西在正经市面上紧俏得很。要是想购买, 很是需要一点门路。
若是往常,门路是好找的, 但眼下二爷又不能亲自出面疏通——日本人若是发现他没死,那麻烦可就大了。
如此拖拉了好一阵子,二爷手上的伤开始化脓,时不时发起高热来。
他自己的态度十分平顺,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这越发让旁人起了急。老孙日日唾骂起高桥那狗贼,胆敢一枪射穿了二爷的手, 真是活该他死无葬身之所!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彻底在上海安顿下来之后,春红在老乡间活动了多半个月,终于取得了一些小的成果。最后借由长兴当铺的黄老板之手,从黑市上隔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