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清醒也不清醒,但还认得出面前的人是怀淳,“怀淳……我觉得我没有错……”
鬓侧一缕碎发遮着他的右眼,柏砚抹了一把,却施力太大,直接擦着眼过去,那处很快晕起一坨红。
怀淳有些后悔,他不该说那么多的,闹得柏砚喝了这么多。
“我送你回去。”柏砚伸着手还想够剩下的酒,但是怀淳一挥袖子将坛子都砸了,瓷坛摔在地上砸出的声音吓得柏砚一颤。
怀淳安抚地揉了揉他额前的发丝,轻声哄着,“没事……”
“怀淳……”柏砚眸子阖着,手腕无力地搭在桌边,他则枕在翻倒的酒ye上,直接浸shi了发丝……
“阿砚……”怀淳下意识地喊了他一声。
柏砚忽然一动,原本迷迷瞪瞪的人立刻坐起,扭过头像是在找什么人。
“你干什么?”怀淳险险扶住柏砚,这人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
“他在叫我……”柏砚攥着怀淳的袖子,“他又叫我了……”
神色凄惶,柏砚眼尾像是慢慢肿了起来,脚下猛地踩空,怀淳几乎抓不住他,“柏砚你在做什么?!”
“不对……”柏砚根本站不稳,他也不愿靠在怀淳怀里,“他没有叫我……我听错了,他怎么会叫我‘阿砚’……”
“我听错了……”
“……不是他,不是……”
怀淳心里难受得像是被攥起来,他万万没想到,不过简单一句称呼,竟叫柏砚这样大的反应。
桌上一片狼藉,地上尽是碎瓷,怀淳怕自己扶不住柏砚,便唤人进来,岂料小黄门一进来,柏砚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柏砚!”
怀淳只来得及一声惊呼,就见柏砚膝盖一软往地上跌去……
“嘭!啪……”
从旁边横伸出一只手将柏砚险险揽住,跟前的小黄门被撞到一边,就连怀淳也被迫往后退了一大步,后腰撞到桌案的边角,直接疼得他轻嘶一声。
“公公……”小黄门刚站稳就跑过来察看怀淳的状况。
“无事。”怀淳挡过伸过来的手,下意识先去看柏砚的情况。
“他身上的伤未好,公公便叫他喝酒,是生怕他不会死是吗?!”萧九秦眸中戾气逼着怀淳倒退,不等怀淳开口,便将人打横抱起离开。
待到怀淳醒神,他匆匆下楼,还险些在台阶处绊倒,眼看萧九秦身影快要不见,他喊了声,“你护不住他!”
萧九秦脚步不停,“干卿底事!”
怀淳彻底怔住,他身子软软靠在门旁,经过的人都不住地往他面上瞧。
小黄门有些担心他,小心开口,“公公,需要唤人去接柏大人吗?”
怀淳神色不动,“不用了,平津侯不会伤害他……”
“但是公公您……”
“不必说了,我们回去。”走出一段路,他忽然又吩咐道,“多找些人,将有关柏砚的消息都压一压,压不住的……便找些其他勋贵的事儿放出去。”
“是。”
————
平津侯府没有多少下人,都是回郢都前,萧九秦叫贺招远亲自去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奴仆,都是嘴严干活勤快的,平日里也不好多嘴。
其中有一个是西南府县逃难而来的小子,名唤闻喻,他原是小镇上一家商贾的庶子,遭土匪侵扰,家破人亡后便逃走,岂料半路上被人骗了,几经波折被贺招远买了。
他为人机敏,又会些诗书,遂被萧九秦提为管家,平日里打理府中庶务。
当萧九秦抱着柏砚回府时,闻喻只是惊诧了一下,下一刻便吩咐奴仆烧水,煮醒酒汤,他则亲自去备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给萧九秦送过去。
萧九秦回来以后住的还是从前的院子,将柏砚放在榻上时他还恍惚了一瞬。
当年,柏砚几乎日日与他在这张榻上寝眠,二人笑闹的景象竟历历在目,好像再一睁眼,他又能看见少年时期的他们。
“阿砚……”
萧九秦指腹自柏砚颊上滑落到他耳侧,“你像是一把刀……这辈子,就这么插/进了我胸膛……”
不拔是隐患,拔了……便是重伤!
烈酒伤身,柏砚从前就喝不得那么多,如今多半坛酒ye下了肚,后劲儿慢慢就上来了,他紧蹙着眉,小声轻yin。
萧九秦附手轻轻揉着他的脾胃,侧头问闻喻,“醒酒汤还没好吗?”
“侯爷稍等,快了快了。”闻喻浸shi了帕子递给萧九秦,自己连半步都难已接近。
萧九秦小心擦着柏砚额上的汗,看他紧皱的眉,恨不能替他疼了。
水换了一遍,柏砚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萧九秦催促闻喻,“叫个大夫来。”
闻喻立刻叫人去请,正好醒酒汤也煮好,他忙晾了晾递给萧九秦,“侯爷。”
萧九秦接过,还是用了老法子替柏砚哺药,闻喻微讶,但却压下所有好奇,尽心将一切料理好。
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