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许控制不了。”他试着提高音量,不要每次说话几乎都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会伤到人。”
“你昨天就控制得很好。那并不容易做到,徒手让酒瓶飘起来,固定高度和角度,再让它下倾。很多孩子也许要练习几个月,甚至半年,用魔杖。而你自己摸索着就成功了。”
Credence低头听着,没有出声。
“你害怕你体内的那股力量会再跑出来,是么?”Graves猜测他还不知道那力量的名字,“你知不知道,它是怎么形成的?”
Credence摇摇头,放开了茶杯,脊背又弯曲了下去。Graves不喜欢看他这样。
“有些拥有魔法天赋的孩子——像你这样的孩子——因为身处的环境所迫,或出于别的什么原因,不得不压抑自己的能力。压抑到一定程度后,这股神秘的黑暗力量会在他们体内生长而出,慢慢变得强大,最后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造成破坏。”
他暂停了片刻,没有急着把更多的信息一股脑塞给面前的年轻人。过了几秒钟后,他缓慢而沉静地继续解释:“它很不常见,我们甚至以为美国根本没有,至少这几个世纪里都没有过。对于它的记载大多出自欧洲人的书籍,描述也不尽相同,没有人真的了解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Credence依旧没有说话。他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确定温度适宜后,才抬起来继续喝下去,他用余光瞥着Credence低垂的肩膀,再次放低了音量,“这股力量,或者说这个寄生体,我们称它为‘默默然’,而它所寄生的孩子,被叫做‘默然者’。他们一般不会活过十岁,默默然会逐渐耗尽他们的生命。你是个例外。”
Credence想起对方——不是Mr. Graves,是那个顶替成他的男人,他这样在心里提醒自己——曾对他说,他是个奇迹。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奇迹,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他想,自己或许是个难得一见的厄运。
“所以,远离魔法并不能保证让你控制住那股力量,相反的,那可能会雪上加霜。”Graves熄灭了灶上的火,提起茶壶,给自己添满,“但如果你愿意去了解魔法,了解你自己,或许最终能够找到与它和平共处的方法。”
“有办法把它消灭吗?”Credence仍然低着头,“我不想与它共处。”
“我不知道。即使有,无论那是什么方法,对你来说都很危险。”
“我愿意试。”
“我不希望你试。你可能会受到很大的伤害。”Graves的嗓音变得严肃,“可能会死。”
Credence的眼神告诉Graves,他觉得自己可能值得那个结局,如果没有别的办法了的话。他觉得那或许就是他应得的。
“它是你的一部分,你不能逃避这个,你得承认它和你是共存的。但那不意味着你永远都会被它掌控,不一定永远都得是这样,你活过了十岁,你撑到了现在,也许你还可以做到更多——也许有一天你可以彻底控制它,让它听从你的意志,而不是你屈从于它。”
Graves注意到男孩的眼睛瞟向了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Mr. Graves……”
“嗯?”
“这是那个人想要的吗?”
他反应过来男孩在说Grindelwald,这有些出乎意料。
“他对我说,‘你可以控制它’。他想要让我跟他一起走。这是他想要的吗,让我学会控制‘它’,掌握它的力量?”
“是的。因为他也渴望它的……”
Graves的话音停住了。他蹙起眉头,望着男孩低垂的双眼。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也希望你学会控制它,是吗?”他上前半步,距离男孩不过一拳的距离了,“你是在想这个?”
Credence显然鼓足了勇气,才能在他的注视下点头承认。
“我害死了三个人,无论那是不是我故意的。我知道我是个逃犯。在地铁站里的时候,那位女士下令杀死我……”
“你在想,为什么我的选择和他们不一样。为什么我没有把你抓起来,甚至直接给你死刑,对么?”
他知道自己问的是对的,即使Credence已经不敢再点头了。
“因为和Miss Goldstein一样,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我相信杀人的不是你,是寄生在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至于为什么我希望你能学会控制它,学会掌握它的力量……”
Graves退后几步,不再看着男孩的眼睛。
“因为我想让你自由。”
在这之后过了很久,Credence才终于明白,此时Graves所说的自由,究竟是指什么。然而这一刻,他并没能听懂,这并不怪他,“自由”的就像“幸福”或者“快乐”,不曾出现在他过去十九年的生命里,而眼下他只是凭借一股盲目的直觉选择相信对方,哪怕上一次这样的盲目让他几乎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