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成功盗取另一个人的身份,仅靠复方汤剂是不够的。他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他是Percival Graves,亲信众多、人脉复杂,Tina已经认识他两年多,也毫无把握能够通过复方汤剂扮成他,并仅凭事前查阅资料和过程中的随机应变相安无事地度过一段时间,一天都不行,必定会露馅。
“他不仅仅是扮成你两三天,这么长的时间里,没有人发觉到破绽,你自己难道不觉得可怕吗?”Tina坦率地抛出这个尖锐的问题,“如果你们真的完全不认识,从来没有任何私交的话?”
Graves转回脸去,不像是心虚的样子,但也没有给出回答。他突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看回身边的女孩,“你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傲罗吗,Tina?”
Tina怔住片刻,她不知道这算是什么问题,和她刚才问的又有什么关联。她眨了眨眼睛,语气不太自信,但还算坚定:“我一直在努力。”
“你是个合格的傲罗,别误会我的意思。但你有一点做得很糟糕。”
“什么?”
Tina一脸茫然地望着他,脚下的步子都不知不觉间放慢了。两人走到了路口前,Graves停下来,“你不擅长保护你自己。”
“我……”
“假设你的猜想是有根据的,假设我真的和Grindelwald有私交,他顶替我的身份这整件事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转过身,微微仰起脸,直视女孩的眼睛,“如果我和他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牵连,Tina,你现在把一肚子怀疑都这么扔给我,想过可能的后果么?”
对方的眼神是那么直接而难以捉摸,Tina险些忍不住要转开头,但她稳住了。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男人接着又问:“假设你是我,Grindelwald顶替我身份这件事是共谋的,现在你的下属发现了其中的可疑之处,并且把问题全部扔在了你面前。你要怎么做?”
“我从来没有怀疑说这件事是你和他共谋……”
“你从来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性?那就很令人失望了,Tina,按照你刚才的思路,这应该是最容易理出的一条走向。你有理由这么怀疑,你是个傲罗,你在重案调查部工作,你应该这么怀疑。”
Tina说不出话。她已经明白Graves想要说什么了,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会主动抛出这样的假设。
“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假设这整件事是我和Grindelwald一手策划的,现在你是我,你的一名下属心生疑问,并直接找你当面对质。你要怎么做?”
“开除她,剥夺她的傲罗资格?”Tina自嘲地笑了,连她自己也无法回避这其中的讽刺意味,“把她赶回地下室,继续给外国人发魔杖许可?”
“那也没能阻止她当初继续去搀和第二塞勒姆的事,不是么?”Graves抬手看了看表,“谁知道她这次不会继续咬着你不放,即使再次被扔到Abernathy的队伍里,也要继续自己调查,不肯善罢甘休?”
Tina脸上自嘲的笑意也消失了。
“把她逐出纽约?找个什么罪名遣送出国?你是安全部和重案调查部的部长,捏造出一桩罪状并让她无从抗辩,完全处在你的权力范围内——我不是说这是合理正当的,我是说它是完全可行的,注意其中的区别——或者更干脆彻底些,杀了她,让她再也无法问什么、说什么?”
Graves把他那条浅灰色围巾重新整理了一番,下摆掖进风衣里。夜色深了,他显然不打算让Tina再继续送下去,街对面就有个适合幻影移形的完美位置,他开始扫视街道两侧,确保周围没有可能目击到这一切的麻鸡。
“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Tina。确保自己的安全,再去追究真相。它们之间不一定是矛盾的。”
Tina抬起手,把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奇怪的是,她内心深处所能设想的那个最坏可能性,她对于它的疑问,现在反倒被打消了。
“另外,以防你还在瞎琢磨——”Graves摇了摇头,从裤兜中掏出黑色的魔杖,“那个假设不成立,我和Grindelwald不是同谋。从来不是。”
他转身穿过街道,走向那个路灯灯光无法触及的角落,背对着Tina挥挥手,一阵轻微的爆裂声,便消失不见了。
早上醒来时,Credence没有立刻睁开眼。
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被角蹭在脸颊上的触感,柔软、干燥而温暖,然后是一股好闻的气味,起初有些陌生,但他随后想起来了,是昨晚他在浴室里闻到的气味,应该是放在浴缸边缘的那块香皂,他当然足够懂事地没有去使用——他是这间公寓里唯一的男孩,留宿本身已经不太礼貌了——也许是Modesty用的,现在整间客房里还能闻见那股淡淡的香味。
想到Modesty,他睁开眼睛,朝着另一侧转过头。床头柜那一边的床上是空的,妹妹并不在,被子掀开了堆在那儿,没有叠,这说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