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为财而来。跟你交谈只是因为一看到你,我的脑海里就盘旋着一句话,”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因为语速加快,英语变得不太标准,“你读过但丁的坎佐尼吗?里面有一句叫做,Amor ella mente mi ragiona。爱在我脑中徘徊,令我思绪万千。”
我不经意地脱口而出。“您是意大利人?”
她悲伤地笑了,眼睛像是两颗发亮的黑曜石,嵌在布满皱纹的眼窝里。“不,我是吉普赛人。吉普赛人没有故乡,我们是天生的流浪者。”
那么很巧,我也是流浪者。心里想的太多,但我在陌生人面前习惯保持戒备。
“……抱歉,我还是该走了。”
回到长袍店,摩金夫人、福斯科先生和我吃过了晚餐之后,他又回到冰淇淋店忙碌明天开张的事情了。虽然那只鹦鹉已经戒掉了说脏话的毛病,还学会了一口流利甜美的小夜曲,但摩金夫人还是把它摆在了阁楼上。我顺着梯子爬上去,给它换水,装一勺饲料,打开唱片盒,挑了一张放进唱片机,开始看福斯科先生给我送的书。
我读的第一卷是一个非常曲折的故事,关于妖Jing如何打败他们的魔头,为他们重新得到平静的生活。故事复杂,视角反复变动,我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要放弃它,但出于对妖Jing的好奇,我坚持了下去。
故事的绝大篇幅都在讲述一件事,那就是主角,这个名叫维拉的妖Jing,如何成功地利用献祭魔咒打败了那个在妖Jing森林里为非作歹的魔头。
“狩猎时节开始前,维拉在森林里徘徊,一条东方花尾斜鳞蛇咬了他的后脚跟,剧痛袭来,他险些死去。
诸神设立生与死,是为了体现生命的界限,是隔绝,是惩罚,也是约束。诸神让维拉跨越了生死,他成了诸神力量的载体。
在一位好心猎人的拯救之下,维拉痊愈,重新走入森林报仇雪恨,他斩死了那条害他差点死去的东方花尾斜鳞蛇,得到它完整的蛇皮,这种在诅咒里最具力量的蛇啊,惨死在了被欺压的维拉手下。
伟大的维拉啊,虔诚的信徒,年轻的勇士,他走向神坛,把东方花尾斜鳞蛇皮献祭给了神,向诸神大声祈祷,愿意以一切代价除去草菅人命的魔头。”
我想起明天就该准备回学校了,赶紧合上书开始收拾东西,莉莉、阿方索和潘多拉和我交换的礼物都摆在床头,我扫视了一圈,在床边躺下,把自己卷进毯子里,沉沉睡去。
Episode 34
我很难说我不对维拉献祭的故事感兴趣,因为他打败的是魔头,而我想要从黑魔王的手下挽救生命。但我的常识告诉我,没有东方花尾斜鳞蛇,至少英国的巫师界没有。我为此还特意写信去了斯拉格&吉格斯药店,询问他们过后我才得知,这种动物早在三百年前就成了珍稀动物,店里早就不出售它的蛇皮了。
我无奈地放弃了这条线索,一头扎进O.W.Ls的复习里。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守护神咒。
我尝试了很久都没办法成功,这不合常理。
“O.W.Ls真的会考守护神咒?很多成年的巫师都没办法完成这些。”眼看考试将近,我忧心忡忡起来。
“与其担心这个,不如再努力一把,说不定有希望呢。”莉莉试图鼓励我,挽住我的胳膊建议道,“晚上你有空吗?我们一起练习吧。”
“你已经会了,莉莉。”我指出道,“前几天我就看到你召唤出了一头牝鹿。”
“啊,你看见了。”她惊讶。
我朝她微笑,了然而略带赞许地点头。“牝鹿是一种很美好的动物。”
“嘻,”她舒展眉眼笑了出来,“我好奇你的守护神是什么动物,”她继续挽着我的胳膊朝长桌走去,“我感觉那一定很可爱。”
可爱?我在心底里默念了一遍。这种黏糊糊的词语让人想起柔软的小动物,水汪汪的大眼睛,娇憨而没有防备能力,或许身上还有挥之不去的nai香味。在她心里,难道我是这样的?我无奈地摇摇头,也许我的守护神是某种龇牙咧嘴的动物呢,一定非常适合。
当天下课之后,她拉着我走到户外,说是黑湖边能放松身心,能够更加方便地召唤出守护神。夜里的黑湖泛着腥味,我们走到那一棵山毛榉的边上,脚下是另一颗樱桃树被夕阳催落的果子。
“放松,深呼吸,”她学着黑魔法防御教授一般的口吻,“想你觉得快乐的事。”
我尝试了好几次,但是都没有成功,泄气地坐在草地上。
“也许我在这一领域没有天分。”我用无声咒甩亮了魔杖,看到苍白的飞蛾在空中飞舞。
“别这么说。”莉莉坐在我旁边,好声好气地安慰我,“也许只是你的守护神还不愿意出来呢,可能那是一种有点胆小的动物。”
“莉莉,我不是五岁了。”我把头靠在她肩膀上。
“六岁?八岁?十岁?”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玩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