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愿意冒这个险,一是因为林越与自己的关系,其二应当也是为了林家自己。
马车从石板路上行着,巷子里人烟稀少。
许清徽同林越长大了就越走越远,但让二人真正疏远的,却是那件事。她不清楚那一年朝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她再去林家的时候,已是物是人非。
……
朱雀大街上头张灯结彩,路边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从原处看便是一个个跳跃的光点。沈岱清宫宴时大街上也是这般光彩,不过,却不似现在这般热闹。人人都走在大街上头,人头攒动欢声笑语一片。
“清徽走,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看灯去。”
许清徽边戴幕帘边被尹悦拉着往人群里头钻,去看被人群围起来的灯盏。
“舞龙来喽。”
前边锣鼓喧天,一个个绣球应着节奏上下跳跃。许清徽来了有些晚了,前边站着人有些多了,她点着脚想看看里头的舞龙。皇城根下的元宵热闹非凡,这舞龙的也是宫里头特意编排的舞,气势轩昂,踩着高跷上下翻飞。
“哦!舞得好!”
忽地,那龙就冲破人群,往许清徽这边过来了,许清徽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小悦,小心我们去找个楼看吧,这边有些挤。”
“小悦?”
许清徽没听到身边的人应声,转过头去四处张望,才发现身边的好友早就不晓得被人群挤到什么地方去了,连夏月也不见了踪影。
许清徽这会也没心思再看舞龙了,矮着身子往人群外头钻去。
“麻烦让一下,多谢。”
许清徽的脚还没好利索,走起路来也只能轻手轻脚的,一点一点往外边挪。
也不知道谁家的小孩,拎着灯盏嘴里呼喊着往人群里头钻。小孩有些横冲直撞的,忽然脚下没站稳绊倒了,猛地朝面前的许清徽撞过来。
“小心!”
这边的人肩摩踵接,站得太密,小孩若是倒下去无人注意,恐怕会被伤到。许清徽也来不及管脚伤,赶紧揽住小孩。
小萝卜头力气不小,把她一个高了许多的人撞得有些站不住脚,顺势往旁边避了避,没留神脚踝往旁边狠狠一别,连人带怀里的小孩一道,猛地跌坐在地上。
小孩力气不小,重量也不轻,垫在下头的许清徽半边身子都疼麻了。她坐在地上,气儿都来不及抽一下,怀里揽着的“罪魁祸首”萝卜头就先开了嗓,嘴巴一咧,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在嗓子里敲起锣来,拉着嗓子乌拉乌拉地哭起来。
“三三,三三!我要三三。”
小孩的哭声大,在许清徽耳边炸开来。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又是家里的老小,从没碰到过这种架势,手足无措地轻轻拍着小孩的背。
“谁家孩子啊,闹什么呢!也不出来管管。”正看着舞龙的人,被这么一嗓子嚎地没了兴致,粗着嗓子转过头来吼了一声。
许清徽莫名其妙被撞了又被这么吼了一嗓子,也有点不大自在,想安抚小孩,又没有法子。
“娘子,我来哄哄。”
妇人看到估摸着许清徽是个刚当母亲的,小胖娃娃哭个不停,这么一摔脚又使不上劲儿,只能一直坐在地上,这夜里寒气重哪能一直在地上坐着,便伸手想从许清徽手里抱过娃娃帮忙哄哄。
这手才刚碰上藕节似的小胖胳膊,莲藕就不乐意了,扯开了嗓子嚎得昏天黑地,缺了牙的嘴漏着风。
“三三,我要三三。”
“怎么回事啊!”
“既然叫不住就别往外头带。”
“对啊,对啊。”
“孩子他爹上哪去了,就留着这娘俩呆在这儿?”
“孩子他娘”无奈地看着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她这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编成被二流子抛弃的可怜娘俩,越说神色也越发愤怒。
“娘子,你同老妇说,你那负心郎在哪,老妇明儿就同你一道去官府鸣鼓去,这里可是皇城根下,由不得他乱来!”
许清徽眼角微微抽动,一边拿起手边被撞下的幕帘,边带着柔和的笑说:“不是,老人家,这不是我的……”
“无事,娘子你别怕!公道定能要得回来!”
这,真是越描越黑了……
“三三!”小孩猛地手挥了挥。
“哎,你上哪去啊。”
许清徽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小孩就扑腾地想要站起来,伸手往上够。
有人矮下身子,从许清徽手里接过白嫩嫩的小孩,方才还哭得昏天黑地的小萝卜头,这会竟然就安静下来,打着哭嗝。
“小衍。”
声音略带着些沙哑,风吹过树叶留下的沙沙声,拂过许清徽的耳畔。
抬起头来,看到面前的人,心里一咯噔。
孩子他爹一手抱着莲藕娃娃,一手往下伸到许清徽面前,带着歉意地笑着说。
“清徽小姐,多有得罪。”
得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