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快到了。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这座城池在燃烧着最后的荣华。
行至某处,为了避让迎面而来的人群,世子与初念携手避到路边,却不小心踢到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原来这边歪歪斜斜地竖着一块木牌,上头用黑炭写着个硕大的“弈”字。
木牌的旁边,蹲着一个眼神冷漠的少年。
见两人的目光看过来,少年抬了抬眼,问道:“弈棋吗?十两一局。”
“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身后的季轻闻言,不由嘟囔一句。世子看了初念一眼,见她似乎并不着急离开,便也蹲下.身子,问那少年:“这字是你写的?不错啊。”
那少年却十分冷淡,回道:“公子若喜欢,我写给你便是,十两一副字。”
世子愣了一下,看了看初念。
初念却在打量这个少年。
少年十分瘦弱,但长得还算俊秀,双手冻得通红,但十指修长,匀净光洁,不像是做粗活的人。加上他这副铁划银钩的字,胆敢叫价十两一局的棋,应当是落魄的书香子弟。
时下文人最重风骨,若非生活所迫,怎会流落街头,靠卖字卖弈为生?
世子顺着她的视线,打量一番眼前的少年,沉默片刻,让季轻拿出十两银,放在少年身前。
季轻有些不甘不愿地拿出银子放下。
那少年便立刻将银子收好,问顾休承:“公子要字,还是对弈?”
世子其实兴致不高,但还是道:“字吧。”
说罢问初念:“让他写点什么好?”
初念想了想,说:“就让他写写这上元夜。”
世子便看向那少年,说:“那你来做一首上元夜的诗。”
见少年似乎犹豫了一瞬,便问他:“怎么,作诗也要加钱吗?那你便加上,再十两够么?”
少年却道:“作诗不必加钱,不过这位公子,我这边没有纸笔,请先提供。”
此言一出,初念错愕,世子失笑。
世子问他:“你纸笔都没有,就敢卖字?”
那少年却道:“我本只是弈棋,是公子主动要买字的。”
很有道理,无可辩驳。
世子便道:“那卖纸笔的铺子远着呢,本公子懒得等了。那就弈棋吧!你棋盘呢?”
少年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将那写着弈字的木板翻个面儿,再从身边大树后边拿出一块拼起来,铺在地上,便成了一副棋盘。
世子挑了挑眉,之间少年又拿出两个瓦罐,里头分别装着黑白两色的小粒鹅卵石,这便是棋子了。
世子大笑:“我还没这样下过棋呢,有趣,有趣!”
初念也觉得有意思,便提议道:“不如设个彩头。”
世子又将那少年打量一番,问道:“你可有什么可赌的?”
少年淡淡回道:“不赌。”
世子却道:“与你对弈一局,便要十两银。但不论输赢,你却没什么损失,这买卖我吃亏呀!”
少年想了想,便道:“若你赢了我,银子还你。”
世子又让季轻拿出一锭银子,道:“那可不成。这样吧,若你赢了,这银子也是你的。但若你输了,之前的银子还我,另再给我十两银。”
少年显然对自己的棋艺十分自信,只略想了一下,便点头道:“可。”
世子问他:“你笃信自己不会输么?”
少年却将装有黑子的瓦罐递给他,道:“让你三子。”
可以说,十分自信了。
世子却微微一笑,并不推拒,率先在那简陋的棋盘上下了三子。棋子落下,那少年的目光也变得沉凝起来。
世子心内暗笑,他棋艺不说Jing通,但也不至于被人连让三子还能轻易落败。
两人就着灯市的余光,在河边的大树下开始对弈。
初始两人落子很快,但渐渐的,少年一方却开始陷入困境,他举棋不定,额间渐渐冒出细汗。
世子却忽然问他:“刚刚忘了问,你若是输了,可有十两银赔我?”
少年双目微瞠,捏着白石子的手分明颤抖了一下。
不出所料,他果然没有退路。
少年竭力撇开这句话对自己带来的影响,凝神在棋局之中,半晌,将手中石子落下。
世子微微摇头,随即落下一子。
“你输了。”
少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棋盘,慌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世子道:“你棋艺不错,若没有让我三子,我未必赢得这般顺利。”
少年颓丧地拿出先前收起来的十两银,沉默良久,双膝跪地,沉声道:“愿赌服输,这银两还您,只是我身上没钱,欠你的十两,却是暂时没有。公子如若信我,可否留下姓名,他日我挣够银钱,定会登门奉还。”
顾休承将那银子收回,扔到季轻手里,站起身来,抚了抚衣摆,却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