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志带着母亲秦氏搬回了山中新居。
临近年关, 他让家仆洒扫庭除迎接新春,自己走进那座专门留给初念的院子,心事重重地远眺蝴蝶谷。此时此刻, 千里之外, 初念一行人经过长途跋涉, 终于抵达了京城。
初念掀开车帘, 望着不远处巍峨高耸的城门,心中暗道:京城, 我又回来了。
一路同行至此,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刻。
原打算叫人传几句话过去, 初念想了想, 却干脆自己下了马车, 向世子那边走去,双臂一撑, 便跳上了他的马车, 钻进了车门。
后方策马前行的殷陆看到这一幕,不禁挑了挑眉。
而随行的护卫们一路走来,早就习惯了这位小姐的行事风格, 非但没有阻拦, 反而放缓了车速,以防她摔倒。
车内, 顾休承见初念来了,放下手中的书本,习惯性地伸出右腕。初念顺手搭在他脉上感受了一会儿,满意一笑,道:“恢复得不错,如今的汤药可改换三日一服, 半月后再看情况增减。”
至于凤鸣十三针的治疗,在从山梅县出发时便已经停止了。
又唠叨了一遍平日里的注意事项,初念这才道:“等会就要分道走了,特意跟你来道个别。”
顾休承却道:“难道姜大夫到了京城,就不再过问我的病情了?”
初念笑道:“怎么会?只是不在一道住着,到底没有从前便利,你如今也康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再寻个大夫日常照应着,我有空了便再来看你。”
世子便道:“如今你回了殷家,恐怕难得能出来一趟,还是我去登门拜访吧。”
世子说得无心,初念想到殷家的那些规矩森严的伯娘婶婶,却深有体会,连忙道:“也好,登门就不必了,多多请我过去给你看诊。”
说着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咒你生病,就是……”
世子没等她说完,便抢着说:“我知道。”
初念便又笑了,说:“那我就走啦。”
说着便要离开,世子却喊住她,低声道:“再坐会儿,等到了再下车吧。”
初念习惯了他对自己的黏糊劲儿,也不多想,笑道:“也行。”
便又重新坐下。
世子便拿出马车上的食盒,将里头的点心一样一样摆出来,初念边吃边道:“以后再想吃到这么多好吃的点心,恐怕不容易了。”
殷处道虽身处高位,但为人清廉,日子也过得清苦,在殷家温饱不愁,但不论衣食住行,都不求奢侈,这等子Jing致点心,恐怕也只能逢年过节才能尝一口鲜。
有点可惜。
世子叹道:“原本说好我们一道上京的,若你不必回殷家多好,我专门给你准备了小院,想吃什么还不便利?”
初念笑他:“就算一道上京,我也没有老在你家住着的道理啊,毕竟你都好了。”
世子心道:住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到底没乱说话,只道:“放心吧,你喜欢的这些我都记着,日日叫人给你送去。”
初念忙道:“还是算了吧,我听说姓殷的规矩多,还是别折腾了。”
世子想了想,便道:“那我还是给你下求诊帖,到我这儿来吃。”
初念忍不住又是一笑,说得好像她就那么馋。不过知道他是好意,便点了点头。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片刻后,车外传来殷陆的声音。
他骑马跟在车边,对初念道:“妹妹该下车了,马上要分道,得去跟王妃道个别。”
初念听了,便对世子道:“那我走了。”
世子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腮帮子鼓了鼓,初念看着忍不住笑了,在他颊边戳了一下,道:“乖乖的。”
说完便掀帘子下车去了。
车内,世子摸了摸自己脸上被那柔软指腹戳过的地方,隐隐叹了口气。
神情也染上失落。
初念下了马车,见舅父姜道飞也在,舅甥两个跟着殷陆,一道往靖王妃的马车走去,这次初念没上车去,只在马车外行了个礼,说了几句道别的话。
这对舅甥就是弟弟的救命恩人,靖王妃对他们本就十分礼遇,加上初念现在以殷处道的独女被带回京城,身份不同以往,她的态度更是热络,亲自下了马车,先是谢过姜道飞,又握着初念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才道:“改日再请你们来家里玩。”
初念自然应下。
两方人马总算分道扬镳,靖王妃和世子他们先行,殷陆看着他们远去的车马,对初念道:“我们也走吧。”
想了想忍不住先解释了几句:“如今正值年关,朝中琐事甚多,伯父恐怕暂时抽不出空来见你们。不过再两日等朝中封印了,你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话。”
姜道飞闻言有些不满,初念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并小声劝解了舅父几句。
她随即想到,这个开端,便与前世不同了。
前世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