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又放松了些。
“骈州刺史何在?”
许父沉稳走出,站在那道朱红长毯上,“回皇上,微臣在。”
“骈州如今一年收成如何,赋税如何?”
许父一一回答,皇上又问了些与之相关的问题,许父并不慌张,从头至尾从从容容。许知雾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待十三州刺史全部被问过,皇上瞧上去心情不错,好似大乾各地繁荣兴盛,一片太平。
群臣也极有眼色地恭贺起来。
直到一声清冽的“父皇”在大殿中响起。
许知雾顿时攥紧了手,这声音是哥哥的,他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
莫非,与他和曲鹤寡那一番布置有关?
“不倦,何事啊?”
谢不倦在皇上和蔼的目光中出列,行礼后朗声道,“儿臣有事要禀。”
得到皇上首肯后,他掷地有声道,“诸州刺史治下繁荣,却不见得没有异心。”
群臣哗然。
皇上抬手止住。
谢不倦接着说,“为大乾江山计,还请诸位刺史交兵。”
皇上沉默不语,目光从一个个刺史面上刮过去,好像在判断,又像是在怀疑。
刺史们脸色发白,面面相觑。
“交兵”二字,充满了刀光剑影。
这位三殿下不仅断言他们屯兵,还要他们交出来,若是交不出来,又要如何处置?
“殿下冤枉啊,臣对皇上的忠心可鉴日月,怎么会屯兵呢?”
“是啊是啊,没有屯兵,还怎么交兵?”
“皇上,冤枉啊,三殿下说这样的话,委实了寒了我等的心……”
“……”
刺史们激烈地反驳起来,皇上顿时看向谢不倦。
而许知雾也看向他,心中滋味复杂。
她没想到哥哥会忽然将矛头指向诸位刺史,虽然她很清楚爹爹没有那番野心,此时也觉心惊rou跳。不仅担心爹爹这边出了差错,也不忍见哥哥惹了众怒。
她又去看许父,见他神色如常,只是凝眸观察场中形势。
和那几位言辞激烈直呼冤枉的刺史比起来,爹爹就像是置身于外。
许知雾忽地明白了哥哥在茶楼里对爹爹说的那句话。
他在保证骈州不会有事,提前暗示爹爹放心呢。
“父皇,儿臣不才,侥幸查出诸位刺史屯兵之事,沅州刺史约五万兵,渭州刺史两万,沧州刺史五千……其中随州分两万抵御蛮族入侵,两万镇守城池;沅州扎兵于郊野,不知是何居心;渭州兵力多用于镇压流民起、义;沧州的私兵每日在州府练拳,并不碰刀木仓剑戟,状似在强身健体……”
方才还在辩驳的刺史们一齐噤声,就跟被掐了脖子一般,面红耳赤地看向谢不倦。
其余大臣饶是听见“强身健体”绷不住笑,也暗暗为谢不倦的本事心惊。
查探得这样细致,那他们呢,又有多少事情被三皇子知道了?
“……父皇仁善,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皇上捏了捏额角,目光往这几位刺史身上落了落,好像在为他们的辜负感到难过,最终叹道,“允。”
谢不倦神情不变,回身与曲鹤寡对上一眼。
两列禁卫军齐整步入殿内,两步一人地守着诸位大臣,手中长刀出鞘一寸。
群臣惊愕。
宫内向来禁刀兵,而今三皇子生事,禁卫军配合,皇上也无言默许。
今年年关不会太平了。
有那识时务的,譬如沧州刺史,当即跪下道,“皇上,三殿下,容禀。这些年沧州近郊匪患严重,偶尔还会进城抢掠,每每去清剿又躲得无影无踪。微臣头疼之余一时糊涂,招来五千人住在州府,可至今还未逮住他们。”沧州刺史哭笑不得,“这事说出来脸面无光,因此方才不曾坦白。皇上明鉴,臣从未有不臣之心呐!”
皇上点点头,问谢不倦,“此事属实?”
“回父皇,属实。”
沧州刺史身后的禁卫军,“铿锵”一声将长刀收入鞘中。
许知雾循声望去,那沧州刺史擦了擦额际的汗,浑身却放松起来。
其后渭州刺史也仓惶出列,“皇上,是臣无能。渭州大旱之后,流民集结,臣等安抚不成,那群流民已经成了暴、民,四处□□烧,臣无奈,唯有招兵镇之。”
皇上冷笑一声,“这就是你口中的‘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朕倒觉得,渭州刺史得换一个人来做了。”
渭州刺史年过半百,颤颤巍巍地跪倒在金殿之中,哭道,“皇上,是臣无能,渭州旱情严重,臣已经尽力了,是臣无能,无颜面对皇上……”
有人暗暗叹息。
这渭州刺史并非错在无能,而是本就无能又欺上瞒下,在皇上这边呈现一片盛世景象,回到渭州却又血腥镇压,渭州的百姓官不该是这样做的。
这时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