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雾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啊,差、差不多,舒服一些了。”
她算是明白了,他们如今比兄妹亲在何处。
大抵因为哥哥表现得很自然,许知雾也少了几分尴尬,最后竟在这样不轻不重的力道中睡了过去。
翌日,许父许母抵达京城。
许知雾早早地便收拾好了自己,随哥哥去城门接人。
远远地便看见一辆驷马的马车驶过来,其中一匹马儿与别的格外不同,它是纯正的枣红色,额见一抹水滴状的白,许知雾顿时抓紧了哥哥的胳膊,“是小枣!爹爹娘亲到了!”
许父许母说过,让许知雾先随谢不倦去京城,待他们来的时候,再将小枣给她带过来。
在城门查验过后,许父许母从马车上下来,目光瞬时落在街边的许知雾身上,哪怕她戴了帷帽。
细雪簌簌而落,许知雾欢喜地喊,“爹爹!娘亲!”
她迎上去抱住了许母,而许父则笑着瞧妻女一眼,看向谢不倦,“小孜,阿雾没给你添麻烦吧?”
“阿雾很乖。”谢不倦笑了笑,“父亲,母亲,我在旁边茶楼上订了雅间,有什么话上去再说?”
“好好好。”许父连连点头。
雅间内烧了炭火,暖融融的,一室茶香。
许知雾滔滔不绝地和爹娘说起了这段时日的所见所闻,略去了醉酒后轻薄哥哥的事情,说了好多好多,直说到口干舌燥,端起茶盏牛饮一口,这才歇了嘴。
许母拉过许知雾的手,听得满眼笑意。许父则冷不丁问,“没有去结识友人?也没有相看人家?”
许知雾接不上话,求助似的看向哥哥。
谢不倦代她答道,“阿雾生了一场风寒,耽误了一些时间,后面我带她见了两个,算不上多。这也怪我,琐事缠身,难有闲暇。”
许父连忙说,“你的事情要紧,阿雾这边不急。”
许知雾悄悄松了一口气,偷偷给哥哥递了个“大恩不言谢”的眼神。
“另外,后日便是年关大宴,明日我便抽不开身了,特地订了雅间是有要事要与父亲母亲说。”
他这样正经,许父许母也正色起来。
谢不倦看着许父,缓缓道,“后日并不太平,不过与骈州无关,父亲在其中走个过场就好。”
不必多说,许父已经大致领会,不论多大的风雨,只要与骈州无关,他便无须太过忧心。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朝廷有什么命令照做就是。
说了一阵话,谢不倦先走了一步。
许知雾则要跟着父母,住进青梧巷。
好在许知雾谢不倦二人提前来青梧巷吩咐过,现在已经可以直接住人,到府上的时候,热水晚膳都已备好。
许父许母沐浴过后,与许知雾一同用的晚膳,期间许母难免要问,“阿雾这些时日都和小孜住在一起?”
许知雾迎上娘亲的目光,不知为何稍稍有些心虚,解释道,“嗯,那时候这边不好住人,我一个人住也冷清。”
“那阿雾已经知道……”
“我知道呀,哥哥已经告诉我了。”
许父许母对视一眼,许母叹道,“阿雾可曾怪哥哥?你哥哥他也有苦衷。”
“我不怪哥哥,不论他是我堂哥,还是三皇子,有一点不会变——他是我哥哥。”许知雾笑着说完,心虚的感觉又漫上来。
现在不止是哥哥了。
从前许知雾习惯了万事都有哥哥在,因此在哥哥离开后还会下意识地在甲班门口等他,逛街的时候一句“我哥哥付钱”脱口而出。好不容易戒掉了哥哥,重逢不过两月余,竟又习惯了有他在身边。
许知雾夜半被疼醒,捂着小腹喊,“哥哥,哥哥……”
待绿织点了灯过来,许知雾眨去眼泪看清了来人,扁扁嘴道,“绿织,给我煮一碗红糖水吧……不要申姜。”
“好。”
眼看绿织要走,许知雾又道,“算了,还是要吧,别让我吃到就行。”
除夕这日,大乾朝的大臣们纷纷穿上朝服,携了妻女,坐上驶往皇宫的马车。
这几日不设夜禁,正是街市最热闹的时候,百姓们结伴出行,享受一年之中难得的夜市,而此时,大臣们却紧绷着身子,不敢稍有松弛。
皇宫内灯火辉煌。
宴席从殿内摆到殿外。
殿内暖意融融衣香鬓影,殿外则北风呼呼大雪飘飘。
何种待遇,全看品阶。
许父官拜从三品,掌一方实权,位于殿内前列,许知雾也随之而坐。
就算如此,她也离哥哥很远。
他坐在皇上的下首,身穿玄色绣金线朝服,外披雪色鹤氅,正坐于食案前,垂眸的模样比之平日更为端雅疏离。
宫人走至他身旁,行了跪礼后不知说了什么,便见他修长手指一动,将身上鹤氅褪下来。宫人双手捧之,起身立于他身后。
而宫廷乐师一直不知疲倦地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