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纱叹道,“到这田地,宁愿她信以为真。免得她希冀破灭,以她的性子发起癫来,不知如何伤及无辜。”
马氓还没动静,倒先招来个毒夫人。
唯恐事情生变,长孙茂一心只想着要尽早将她带回来。
转头又出了院门,往五福茶舍去了。
及至走到溪水畔,确保无人跟随,方临着溪水,将覆面细细敷上,牵引丝线飞身入山。这一日一夜来回百余趟,外围三峰一带他已越发熟络,不由大起胆子,在山林深处蛛网密结之处游走一番,方才纵身跃起,往层层山林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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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玉棠一睁眼来,入眼山峦金翠相杂,密林之上流云变幻;空谷之间鸟声轻鸣,水声潺潺,还以为自己魂魄升天,正于仙境遨游。
忽听得一脉飞掠之声,她下意识循声看去,只见得一身形与长孙茂相仿之人于云遮雾罩的云台山巅飞驰,便知自己仍旧活着。再定身去看,见那人胳膊、腿与笨拙步伐,不是长孙茂还有谁?
可是……长孙茂,怎么会在天上飞。
看来自己至此是真的仙游了。她绝望心想。
没想到,那影子又轻盈而下,几步疾驰,稳稳落地。
程霜笔声音在背后响起:“醒了。”
那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在她身侧停下,蹲身查看。
是一张十分滑稽的,尹宝山的脸。眼是那眼,嘴是那嘴,可哪哪儿都不对,跟鬼似的,又滑稽的很。
叶玉棠两眼一翻,险些昏过去。
谁知此古怪尹宝山忽然冲她一笑,轻声叫了句,“棠儿,是我。”
叶玉棠两眼一闭,实在内心五味杂陈。
林中尚未有片刻宁静,沙沙之声复又响起。叶玉棠心道:又有人来了。
紧跟着便是一声:“尹宝山,你这薄情负心之人,我当你是在云游四方,谁知竟在深山老林子里与贱人姘居狎游!”
此人内力浑厚无比,话音震彻山谷;“姘居狎游”四字更是反复回荡,久久不息。
一道紫色身影于阵阵回响之间从天而降。
三言两语之间,程霜笔深知此人来意不善,奈何自己动弹不得,正欲出言劝告;又见这人几近落于猫鬼阵上,大叫:“当心蛊阵!”
谁知这人轻飘飘坠地,盘膝坐在枯井沿上,远远朝密林望过来,竟似猫鬼拿她也半点没奈何。
她朝林间两道影子稍作打量,眼底生起无限哀怨:“你向来就是那样风流性子,我又不会怪罪于你。但你何故要因此躲我,你是……怕我伤了她是不是?”
身在这山中,长孙茂唯恐功亏一篑,不敢回头,只压低声音说道,“我都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她轻轻笑了一阵,“至如今,你竟为了躲我,扮作小白脸相哄骗于我。可我又不傻,你已骗了一回,还想故技重施?”
程霜笔知晓此人武功高深莫测,性情又有些许癫狂,恐他应付不来。但思及自家宗主与尹宝山有些许交情,倘或自报家门,兴许能排上些许用场,便说道,“请问这位高人尊姓大名,师从何处?在下是……”
女子循声看来,微微眯眼打量,忽然笑道,“原来程四海这臭小子也在这里。这么多年,你怎么不见老?反倒是丑了些许。怎么,见了你碧梧师叔,却不上前来磕头?”
程霜笔听闻李碧梧大名,瞬间汗如雨下,惶恐答话:“李、李师祖,在下不是程宗主,是刀宗门下……”
李碧梧闻言勃然大怒:“不是程宗主?为瞒住尹宝山去向,你们各个都避我不及,都欺瞒于我!他在太乙镇上藏身一载有余,与那贱人连孩子都有了,却没知会于我……余斗真那榆木脑袋也不将我看在眼里……一个个江湖小辈,当我真疯了不成!”
一席话里,将这普天之下江湖名宿恐怕都给骂了进去。
可说到后头,声音越发凄婉,泫然欲泣;一眼望去,仿佛只是个受尽委屈,坐在枯井上无助哭诉的小媳妇。
忽而之间她又抬头,朝林间无声看了一阵,哀哀说道,“让我看看,这贱人,究竟是何等仙姿月貌。”
说罢,从枯井起身,想看却又不敢看似的,漫步朝密林走来。
只听得“咔哒”一声。
程霜笔惊得大叫:“住手!”
千百根丝线从林间倏地刺出。
李碧梧稍一后仰,一根锐利丝线几近擦着她鼻尖,一刺而过,虚惊一场。
她微微笑起来,胳膊纤盈一挥,千百根丝线便有如长了眼一般,朝长孙茂飞旋而去。
李碧梧五指盈盈一握,千百根丝线一霎聚拢,将长孙茂从胳膊到脚拴了个结结实实。她手心朝上,一扬,长孙茂便提溜至半空挂起,有如一根被蛛丝结住、无处遁逃的无助蚊蝇。
李碧梧倾身而前,从蛛丝之中抽出谈枭,拿在手头瞧了瞧,抬头看他,含情脉脉地笑起来,“宝哥,原来,你背地里,竟偷偷练着我的功夫。”
长孙茂被蛛丝箍得一句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