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了西京,便不再停歇,只径自向着山西匆匆而去。毕竟此行路途遥远,若是不着急上一些,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到达。因着是微服私访,众人只坐了区区两辆马车,穿的也很是朴素,只是普通的粗麻衣裳。
这样的装扮,在旁人看过去,自然会只以为是普通老百姓,并不会把他们和皇家,甚至是地位无比尊贵的皇上和皇后联系起来。
路上,坐在马车上,沈霍一路望着窗外的风景,神色看起来很是凝重的模样。何所依看着他这般模样,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当即试探着问道:“皇上,您可是在为此次的灾情而感到忧心?”
“正是如此。”沈霍严肃着面容,微微点了一下头,示意何所依看向窗外,“你看这窗外的风景,已然是一片荒凉。这还只是在距离西京不远的地方,灾情不算太过严重。朕当真不敢想象,到了山西那边灾情最严重的地方,会变成什么模样。”
何所依顺着沈霍的指示向外看了过去,只见所见一片,满目苍夷。原本种植着农作物的土地,如今庄稼都蔫在了地里头,也无人去种植。
土地gui裂着,远处的小河也几乎干涸,只有一点点水,半死不活的流淌着。路边几乎没有什么人,即便偶尔出现一个,也是满面尘土,神色萎靡,没有一点Jing神。
看着这样的景色,何所依也禁不住沉默了。眼前的景象,给她造成的冲击力着实是太大了。以前在宫中的时候,何所依虽然知道今年灾害严重,但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具体多么严重,她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如今看到了眼前这般,何所依才真真切切的认识到,灾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说一句“民不聊生”也不为过。
再联想到沈霍所说的话,想到他们可能即将看到更为严重的灾情,何所依的心情便更是沉重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沈霍也没有说话,气氛开始变得非同寻常的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何所依这才终于缓了过来。她声音艰涩的对着沈霍道:“皇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咱们眼下微服私访,为的不就是一个了解灾情,寻求解决的法子吗?只要咱们足够努力,最后肯定能解决这次的危机,让老百姓重新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何所依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论如何,总归是能解决的。”
听着何所依这么说,沈霍神色稍微缓和了几分。他略略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但愿如此吧。朕只希望,百姓们能够好好的,再也不必受这般苦难。”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无论是沈霍,还是何所依都很清楚,眼前这般严重的灾情,是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的。除非突然天降甘霖,但那样的几率,又有多少呢?
与其祈求上天垂怜,倒还不如自己主动寻求一个解决的法子。另一边的马车上,何徽想必也是在为灾情忧心。
从他们这边,可以微微传来何徽那边沉重的叹息声。众人的心情都已经沉重无比,怀着这般沉重的心情,一路上,都几乎没有人说话,睡觉和吃饭也都在马车上,为的就是节省时间,早日到达山西境内。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原本数日的行程,众人生生缩短了几乎一半。在众人离开西京的几日之后,终于是到了山西。
到达山西之后,众人的心情不仅没有平复,反倒是更加沉重。原因无他,只见这山西境内一片荒凉,明晃晃的一片民不聊生。所到之处,路上全都是灾民。
只见土地全部干涸,gui裂着。风轻轻刮过,就是黄沙漫天,直吹的人睁不开眼睛。河流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片片光秃秃的河道,贫瘠的立在那里。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让何所依几人觉得触目惊心的是,沿途偶尔走来几个灾民,各个如同行尸走rou一般,瘦的皮包骨头,虽还称不上是饿殍遍野,但如果不及时开展行动的话,只怕距离灾民们吃树皮,啃草根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沈霍与何所依、何徽三人生在西京,可以说从小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看见过这样的灾难景象?见此情景,皆是心痛不已。
何徽抚摸着胡须,长叹一声,面容似乎又苍老了不少:“这山西灾情,竟已严重到了这般地步,可怜老臣身在西京,对此一无所知,当真是羞愧的很。”
一旁的沈霍面色也很是凝重。他轻声说道:“先前西京大量涌入山西灾民的时候,朕便预料到,这一次赈灾定然是艰难无比。朕没有想到的是,竟已然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另一旁何徽看着,不住叹气,忽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问沈霍道:“皇上,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先去山西巡抚府衙安顿下来吗,还是如何。”
“不必。”沈霍闻言,微微摇头,回答道,“不着急安顿下来,且先四处看看吧。朕想要观察一下这附近的情况,看看灾情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众人点了点头,都赞同了沈霍的观点。于是一行众人便下了马车,步行进入城中,想要仔细观察一番,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