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顾总,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折我啦。来来来,我给您泡咖啡。”徐教头早就听说顾岛路子野,不按常理出牌,不把顾岛拉进房间,他心里实在不踏实。
可顾岛虽然站得懒散,脚底却像长出爪子一般,紧紧勾着地。
“哪敢,这投资银行,也不是我该来的地方。”顾岛也学着徐教头的样子,加重加粗了“投资银行”四个字,继续慢悠悠地说,“本来呢,我就是想和您说一声,贵司孟小姐做事我很欣赏,所以我想着,浪迹上市这个事儿,就全权交给溪源负责了,按你们的行话,也就是独家承销。不就上市嘛,一家做够了,把所有投行统统叫上,每个人分一点,多没劲。”
独家承销!
徐教头不敢相信,偌大个馅饼,就这么哐嘡一声,砸在他身上。他不禁欣喜若狂,却要拼命控制住自己,于是,那张脸就好像拉屎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笑话,表情极为尴尬难看。
可徐教头还没来得及享受这荣耀一刻,顾岛又继续说:“不过呢,您这门有点难进,我就只能去找黄大师了,刚和他聊完呢。这不想着,您是我前辈,这么做多少有点越级,就来和您赔个罪。说完了,走了。”
徐教头脸色“唰”得一片惨白。
顾岛的话听着文文弱弱,却啪啪打在脸上,比脱光了衣服还不堪。
三层意思明明白白,第一,他刚才撵走顾岛的事情,整个溪源,包括黄大师,都知道了;第二,这个牛逼哄哄的独家承销商,彻彻底底是孟小野的功劳;第三,他这个夹在孟小野和黄大师中间的人,在顾岛眼里,就是个空屁。
等徐教头回过神来,笑眯眯破着高音说“您慢走,改日我登门谢罪”时,顾岛早已优哉游哉地走出老远,留下一批手慢的花痴,稀里哗啦照着背影。
“独家承销!”王导和卤意思两只蛤蟆激动地抱在一起,好像多赚的钱可以落进他们的口袋。
小野困惑地望向顾岛——他轻轻松松,就将她从悬崖边拉了回来,可是,他为什么要帮她?
而在小野身旁的YJ,则将指甲深深抠进rou里,暗自发誓:孟小野,我不管你的后台是谁,你都别想在我之前得到合伙人的位置。
第19章 破例
“大大,超速的罚单……您……报一报?”
川页爪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顾岛,于是他扔去摩托车钥匙:“把车还了。”
“啥……?”
川页爪手里的罚单凌乱地飘在空中。
“直接停在名爵KTV门口就行。”
川页爪想了想,这么贵的摩托车,总得亲自还到车主手上吧,便问道:“车主叫……?”
顾岛对着电脑屏幕,面无表情:“不知道。”
“那我怎么把车还给他?”
顾岛杀气腾腾地看了川页爪一眼,正准备砸个打火机过去,川页爪一溜烟,逃走了。
时光突然安静温柔了下来,顾岛合上电脑,对着空气发了会儿呆后,从钱包里拿出玉坠。
果然,有两块。
顾岛慢慢、慢慢,小心翼翼地,照着时而粗糙、时而温润的缝隙,把它们拼到一起。
两块玉坠合上的一刹那,仿佛黑暗中,撕开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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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他20岁。
母亲死后的第三天,他和赖大毛坐在市政府机关大楼门前的大树下。
像两只仓惶的蟑螂。
这本是坐南方城市,可这几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周,他浑身上下几乎没干过。
他原本是个按时做作业、成绩中不溜秋、不好学也不厌学的小孩,后来有一次发高烧,连着两周没有去学校,也没老师和同学来找他,他就干脆不去了。
混上社会后,他交了个朋友,叫赖大毛。两人经营一家小店,卖偷来的货,农具、尿布、二手贩卖的紧缺药,什么都卖。他负责偷,赖大毛负责卖。他拿两成,赖大毛拿八成,因为赖大毛说,销售是这个时代最紧缺的人才。
“你他妈守灵守成神经病了啊。店里那么多事不做,跑过来见什么陆志明,他是能给你货呢,还是给你钱呢。”赖大毛啃着烂成面粉的包子,一边噎,一边说。
他看着暴雨像瀑布一样冲下台阶,眼神迷茫胆怯:“我想做好人。”
赖大毛的嘴瞬间停住,鼓在嘴巴外的面粉shi成一团浆糊。
许久,浆糊啪嗒落到地上:“好人?”
他不做声。
赖大毛把装包子的塑料袋扎好,放回兜里,朝他转过身:“你没爹没娘没银子没嘴皮子,你想做好人?你知不知道好人都没好命的啊。而且你想做好人,找陆志明干什么,人家是副市长,不是菩萨。”
他还是不做声。
见刺激的话没用,赖大毛只能来软的:“好吧,就算陆志明是菩萨,你能见得到本尊吗?你不会真相信那小保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