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这么想要陛下那幅字,那个我没法送你,所以特地叫人仿着陛下的笔迹赶制了这个,你瞧——纯铜的!”
风袭月一愣,却只见炽莲笑着从小茶炉上提起壶倒茶,又顺手将铜章丢进了炉子里。
风袭月吓得双目圆睁,未及反应便有婆子将她摁住了,双儿钳出来铜章,瞪着风袭月道:
“凭你的身份也配戴凤钗?便这一点,就足治你死罪。”说着将她凤钗砸烂,又道:“姑娘仁善,你若再生事端,别以为我们姑娘不会知道!姑娘的脾气,有人害她一分必千万奉还,切勿再忘!”
“别伤了脸,误了风姑娘生意不好——”
“是!”双儿一应,就见红火碰了雪白、滚烫融了冰肌,一声惨叫因发自美人更添凄厉!
姶静曾说,炽莲这丫头真恼了谁都怕三分,果然如此!
今日若说她狠辣无情,倒也不是不可,这也是她的本性,只是平日不愿如此罢了,她自己说了“护短”,其实真是一点不差!
生于门阀士族、长于风云之眼,说实在的,哪个不是日日小心地活着?况且左相妻妾儿女众多,炽莲嫡亲的兄弟却只有炽焰一个,母亲又个性温和,她身为长女、长姐,自然得多想着些!
所以对炽焰与母亲,她一向习惯地是疼护唯恐不够,任谁伤了他们,碎尸万段只怕她也不会眨眼,炽焰平日孩儿似的作为,也多是炽莲这么惯出的。
炽莲这个人,她虽是闺中女子,平日里端庄得体,偶见调皮小性儿,却也杀伐决断、智慧过人!左相圆滑却也软弱,现不知有多少事是她的策令,当真是女儿身、七窍心,一张脸千万好恶全占尽!
但若说炽莲究竟怎样一个人,真是千言万语说不清楚,“知子莫若父”——倒是左相还有些知道。
解决了风袭月当日入夜,左相回到府中,更衣完,饭也不吃就独自去了书房,可才扯了卷书,就见炽莲素衣脱簪进来,后头还跟着一脸丧气的炽焰。
左相抬头瞄了一眼,两人却二话不说,噗通跪地,炽莲捧上荆条道:“女儿不孝,任性胡来,请父亲责罚!”
炽焰这一跪带着点不情不愿,他瘪着嘴又跟着嘟囔道:“孩儿也有份,请父亲一并责罚。”
左相自然知道所指何事,他也是正为此事烦恼呢!
他信任这个女儿,所以平日炽莲做事他从不干涉,可如今这风袭月与他交好不过月余,官场之中人尽皆知,自己的女儿却在这个时候与她赌气比试闹得满城风云,实实是打了他的脸啊!
如今,不知有外头多少人还等着看笑话——不是看炽莲的笑话,便是左相的笑话,闹不好还是一家的笑话!思及此,左相闷哼了一声,道:“先起来吧!”
炽焰立马喜笑颜开,站起身掸了掸衣裳,拉了拉炽莲的袖子道:
“长姐,我说不用请罪吧!咱们又没错,父亲怎么会生我们气呢?你来请罪不是反叫父亲难堪嘛,起来吧!起来吧!”
炽莲不理,依旧埋头跪着,左相叹了口气,道:“焰儿,你出去,我有话与你姐姐说。”
炽焰瞄了两人一眼,一撇嘴识趣地却步退下了,左相看着炽莲,又叹了口气道:
“我知你一向不理贤德的名声,但也一向做事知道分寸,这番事你……你我是父女,为父又一向依着你,有何事不能商量,怎叫外人看笑话?我是不要紧,焰儿本就是个糊涂子弟更不必管他,只是你——若落了个不孝不仁的名声,岂不要后悔?”
“父亲教训的是,女儿不敢反驳。”炽莲垂着头,乖顺地听训。
“你一时沉不住气,这样一闹,这几年的美名岂非全折在里头?这样作为毫无大家风范!不知情的更说你是轻佻妒妇、蛇蝎心肠,就是知情的,只怕也要传你是仗势欺人。嗳!为父对你的期许你应当晓得,旁人不要紧,你意气用事害了自己,日后这性子还得稳重!”
说完左相又是叹气,但想起她平时晓事明理、识得大体、顾得大局,却又不知该怎么教。
好时无可挑剔,坏时无可奈何,全凭她一时高兴;比较似乎全中,形容难尽其详,万般话唯她说不清!也罢,真是教不了,事情已然出了,还是先想想眼下如何吧!
“父亲,女儿知错,任凭责罚!如今祸事已闯,女儿却仍有一句不肖的话要讲!”
然而还未及左相想出对策,炽莲却先开了口,她道,
“父亲如今身居要职,家兴和睦,为人至此,本该无可多求。但居高而任重、任重而多诽谤;家兴则琐碎,琐碎则多事端,父亲不惑之人,该知为人谨慎、行事收敛,还望日后息心养性、保重身体为要,莫理闲事!倒是家中妻病妾少(shào)无人主事,还请父亲多多挂心——尤其母亲是正堂发妻,育有子女成双,从无过错、素有贤名,如今病容憔悴日日惶恐,父亲理当多加怜爱,否则恐难服众!”
左相闻言有些意外地紧了紧眉头,却又不怒反笑道:
“好好好,自古良臣谏君王多,今日贤女劝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