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澈找了半天没见到哥哥,一个小兵端着一碗rou汤走过,连忙叫住了问道:“这位小哥,你可见到我皇兄在哪儿吗?”
小兵见是守澈,忙行礼道:“公主,二皇子从回来就去了城楼上,为了我等能安心吃酒,便独自替我等看哨,当真是体恤!”
守澈闻言笑了笑,道:“应当的!只是皇兄未曾用饭,这汤可能一借?”
“当然当然……公主随意!”
守澈抬头看去,果然像守戎的身影,不免有些担忧,忙快步登上城楼:“哥哥?”
“澈儿?你怎么来了?”
守戎连日来不曾好好休息,虽喝了半坛酒,到底抵不过这一夜的寒风,只不过仗着杀敌的血气,倚着银戟苦苦支撑而已,回过头见了妹妹,两眼鳏鰥之中略显吃惊。
守澈将汤递过去,又踮起脚将自己的皮裘披在守戎身上,道:“哥哥,天愈发冷了,喝点汤暖暖,可别病了。”
守戎顺从地喝了汤,将碗和皮裘还给守澈,又催她回去睡觉。
推让间,守澈见他掌心的伤口凝着污血,惊叫道:“呀!哥哥,你的手伤成这样怎么也不知道先上点药、好好包扎一下,疼不疼?”
守戎讪讪地抽回手,摇头说不碍事,守澈拉下脸来,道:“怎么不碍事?回去吧哥哥?”
守戎笑着劝撒娇的妹妹道:“澈儿,虽说我们把敌军打退了,可今日城中松懈,若是他们冒险偷袭怎么办?”
“所以岗哨撤不得,哪怕另加赏赐呢?哥哥,你这么做便是错了!”
守戎是有些意气行事的,性子上来了什么都不顾,但守澈不一样,她更理智妥帖。
守戎正欲反驳,忽一阵晕眩,脚下站不稳了。
这时,因方才借汤的那位士兵一提醒,本该今日当值的哨兵都自觉地上了城楼,见状便道:“二位殿下快请回帐歇息吧,后半夜只怕要下雪了,两位殿下身份金贵,若是病了我等不敢担当啊!”
守戎道:“你们酒足饭饱的怎么能看哨?必要犯困了!今日犒赏全军,我既有言在先,怎么能独独累了你们?”
“皇兄!”守澈怪嗔道,“你这样又能比他们好在哪儿?”
两个哨兵笑道:“是啊,殿下!再说,若是您病了,敌军反扑,又谁来坐镇呢?”
守戎余光见望楼上早已站好了哨兵,便也不多做纠缠,与守澈一同回帐时,又有一个兵士拎了两桶热水进来道:“殿下,您一日辛苦,夜寒难消,泡一泡暖暖再歇吧?”
“有劳你了,多谢!”守澈第一次没有回绝他人的好意,反而面露感激,也使那位兵士有些吃惊。
“殿下哪里话,这是属下们应当的,殿下早些歇息。”说着,忙退出帐外。
守戎卸了盔甲,才发现胸前的伤血凝起来了,皮rou与亵衣紧紧粘在一起,可他却咬着牙一点点生扯。
守澈看着不忍,用手帕沾了酒,轻轻擦去血污:“要不,还是叫军医来看看吧?”
“不碍事,明早再说。”
守戎满不在乎道,他这个年纪、这个性子是不知道疼、不害怕流血的,从他徒手去接文胜涛的鞭子就知道了——在他看来,只要死不了的就不算伤!
守澈撇撇嘴,小心替他将血衣脱下,上了药粉仔细包扎好,方才试了试水温,道:“这一顿折腾的,水都有些凉了,你身上有伤也碰不得水,不如就只泡泡脚吧?”
说着只取了小部分来擦拭身子,剩余的全倒在脚盆里。
“这已经很不错了,我在塞北十年,这还是第一次用这么多热水洗脚呢!”
果然,双足浸入热水中,那暖意袭来,瞬间整个人都舒爽了,再等换上干净衣物,就仿佛浑身的疲倦已经消散了。
守澈将脏衣服拿去丢了,又给他处理手上的伤,等手上也被包扎了,守戎不得不让妹妹替他擦脚了。
一切忙完了,守澈往床上一倒,伸了个懒腰道:“累死了,哥哥真麻烦,又不省心,哥哥——你还是快给我找个嫂子吧,我不想伺候你了!”
守戎忍俊不禁,一拍守澈的小屁股,啐道:“小妮子,哪里学的不正经?”
守澈嘻嘻笑着,往里面躲了躲,翻了个身,竟然就睡着了。
守戎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孩子稳重起来是真稳重,调皮起来是真调皮,所以他才更疼她些。
扯过棉被又仔细替她掖好被角,守戎这才起身端着盆出去倒水,一抬头似有洁白的羽飘落下来,shi润了眼眸、模糊了视线。
哦——原来是塞北的初雪!
它轻轻地、无声地来了,没有凛冽刺骨,也没有狂风卷席,它落在人的酒碗里便化了,但那份凉意却流入了心底,使众将士们不由得起了思乡之情……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一人起调,众皆相和!
此时战捷,谁不想回家呢?有人唱着唱着就落了泪,“是不是快过年了?我娘腌的腊rou最香了,十年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