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无声。
但顾瑜不敢放松,屏住呼吸,借着墙体朝房顶上爬去。
几息之间,她就攀爬到了屋檐下。
她不确定来人有没有发现她的动作,只好悄悄地探起头,然而就吓得她差点手滑。
一个黑色的身影半蹲在屋顶上,定定地看着她。
居然一开始就被发现了……顾瑜心头一紧。
先下手为强?有没有把握活捉?是和之前的刺杀有关的人吗?顾瑜的头脑中刮起一阵又一阵的风暴。在她考虑要不要安全起见把府里的侍卫们喊起来时,对面的人说话了。
“阿瑜……”那人开口,由蹲改为放松地坐在房顶上,冲她招了招手,然后做了个嘘声。
“……”
熟人?
顾瑜眯起眼,借着幽微的月光看过去,那人脸上戴着银白色的面具,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清冽的光。
她防备着靠近,对面的人轻声笑了,摘下面具,示意她自己没有敌意。
三步外的地方,她也终于看出来人是谁,也看到了他脸上密密麻麻如同蜈蚣般横布的伤疤。
顾瑜有些不敢置信,放下戒备走到那人身前。
“怎么……回事……”
她伸手却不敢触摸来人的脸。
怎么成这样了……像是被烧的痕迹,虽然现在已经结了疤,但能想象到当时的血rou模糊,以往的俊秀皆不在了,只剩下狰狞。
“承毅哥……你也出事了吗?”她声音颤颤,显然最近受了不小的惊吓。
彭绍注意到她口中的“也”,神情一黯。
他摸了摸顾瑜的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确实出事了,但是她还太小,知道了没有好处。
见彭绍没有回答,顾瑜没有强行逼问,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是长青叔让你来的吗?”
然而这个话题岔的并不明智,彭绍微微蹙起长眉。
他们没有怀疑过孙长青……彭绍垂着眼,即使派出的信使是孙长青手下的人,他们还是没有怀疑过孙长青。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彭绍依然垂着眼不语,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承毅哥……我们要不要先下去?”顾瑜指了指四周的环境,屋顶,似乎不是久谈的好地方。
“阿瑜,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明日你赶快出府,不要在府里待了。”彭绍轻声说道,声音沙哑。方才喊她名字的时候字不多,所以听得也不真切,现下说这一句,顾瑜能听出来他的嗓子已经废了,如锯木般嘶哑。
“去哪儿?”顾瑜不解。
“去章府。”彭绍说道。
“章府?”
“章府。”
“……”
顾瑜一脸不解,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彭绍所说的章府,顾瑜知道是西北的另一个将官章辽的府邸。
章辽的父亲章老太爷,是顾淮的“伯乐”,对于章家,顾淮是一向敬重的,也免不了给她提过一嘴。
但是章家未必会喜欢顾淮。
随便想想也知道,章老太爷随手一指看好的小将,居然平步青云最后做官做的比他还大,心里该是有多不服。
在顾淮看来的知遇之恩在章家看来全然是另一番景象。
况且顾淮最后做到大将军之后,章老太爷曾亲笔写信给他,希望他可以扶持一下自己的后辈章辽。
但顾淮不仅拂了章老太爷的请求,还参了章辽一本,告他不听军令莽直出兵以致关口差点被西凉人偷袭,引得圣人大怒,也就此结下了梁子。
章家觉得顾淮不近人情,顾淮觉得有错便要罚,双方都觉得自己有理。因此虽然“顾将军”在西北声名赫赫,但在章家已经“臭名昭著”了。
如今顾家眼看着就高楼塌了,这个时候怎能去章家?
顾瑜深吸一口气,说道:“虽然父兄都把我当孩子,平时一些事不告诉我,也罢了,因为我信有父亲兄长在,也无需Cao心那些事。只是现在父亲已经亡故了,兄长如今又是这副面貌,阿瑜不敢再把自己当孩子。如果有什么事,还请兄长告诉我。”
彭绍叹了口气,但没有松口:“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言下之意不外乎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瑜沉默了片刻。
“承毅哥。”她开口喊道。
“什么?”彭绍终于看向顾瑜。
“你从方才开口起,就没有直视过我。”顾瑜问道:“为什么?”
虽然月光幽微,但顾瑜还是看出了彭绍神情间的闪躲。
良久,他终于将头转到一边,依然没有看顾瑜:“因为我觉得,是我没有保护好三伯……”
提到顾淮,悲伤爬上了顾瑜的眼角:“阿耶……是被人害的……对吗?”
对面的彭绍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定定地说:“是。”
“那……是……”
话还没有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