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只有月亮,才会心甘情愿地隐去自己的光芒,只要永远能追随着太阳的脚步前行就好。
说起自己的专业相关,江绵滔滔不绝,一扭头发现晏于非竟也听得聚精会神,还搭腔问道,“纪央是谁?”
他叫祁廉,怎么样,是不是很帅,颜值都不输男明星!”
他缓步走到江绵的身前,笃定又认真地望着对方,轻轻说道,“因为那是他的愿望。
“一万年,一万年就是,当有一个人跟你说,他想当正常人,然后离开了你。从那一天开始的每一天,就是一万年。”
换来的却不过是对方眼底稍纵即逝的一刻怅然。
电影放映到了尾声,舒缓悠扬的歌曲随着字幕就此响起,这时晏于非先一步起身走到开关前重新打开了灯,房间一瞬间又变得亮堂起来,映衬出窗外的昏暗天色。
说到此处,她不自觉地收声停住,干涉别人的事本不是她的行事作风,不过那段时间恰逢她满心满意地想要逃离世光的控制,如今回想也是荒唐,“祁廉很快回复了我,说他暂时不会考虑离开,只是没想到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就说过,他不该叫Sun,而是应该把英文名改成Moon。”
八卦完后,江绵继续着手上的事,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不过这样的安静没有持续多久,下一秒,只听到修睿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猝然响起。
那一刻身为活动先驱的他是怎么回答的?他几乎毫不犹豫地答道,用演讲般慷慨激昂的语气,“很快,用不了多久,一切阻碍的壁垒都会消除,合法的权利会受到保护,也不用再遭受外界的非议.....”
时尚圈不仅美人如花,勾心斗角的八卦比起娱乐圈来也不遑多让,江绵娓娓道来,说到最后却还是将话题绕回到了最初,“不过再怎么走马灯地换人做事,祁廉倒是一直追随着纪央,直到三个月前才正式分道扬镳。我还记得很久以前他还在纪央创办的QG供职时,有一次纪央有事暂时离开,那段时间祁廉的文字就立刻不复往日的锋芒,直到纪央回来后才恢复如初,我当时也是太闲,还为此写邮件劝他,早晚都要独当一面,别人不说,纪央也一直希望他能有属于自己的天地。”
君为朝阳,我为夕月,原来如此,所谓的旅途的惊鸿一遇,也不过只是命运之树上横生出的枝桠,晏于非的脑中此刻除了感慨世事奇妙外,再也不剩什么。
一万年是多久?这个前夜刚有人问过晏于非的问题,在电影里借男主角之口给出了答案。
白墙的幕布上,男主角的声调慵懒迷离,极有磁性,刹那间,不止是晏于非,连江绵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住,她走到门口关掉了灯,让墙上的画面显得更清楚一些。
她话锋一转,从晏于非手中拿过照片,原封不动地放回到相册里,“最近传闻力挺纪央的那位创始人急性病发,已经住进加护病房,如果不能再多撑一些时间,只怕一切又会多有变数,不说别的,柳祯可还没完全死心呢。”
即使同场有许默这样的天姿殊色,当时风华正茂的祁廉也没有太落下乘,“当年他是专访许默的杂志代表之一,后来又换了几本杂志供职,不久前刚刚跳槽,正式出任MC中国区的编辑总监和总裁,可以说是年少有为啊。”
大概是联想到了自己命途多舛的职业生涯,江绵提到老友时颇有些感慨,“不过还是一直很帅就是啦,我记得当年时尚圈不管男女老少,各个都倾倒在祁廉的西装裤下,现在或许也如此,可惜他洁身自好,只和固定伴侣交往。你说这个人吧,长得帅就算了,还极有才华,无论是出版还是策划都做得有声有色,连文字撰稿都是,时尚圈的媒体人里,除了纪央,我还没见过第二个比他的文字更有温度的人。”
“喂喂喂,不是吧,好歹你也是男明星,不知道祁廉就算了,怎么连纪央都不知道,他可是当今时尚圈举足轻重的人物,”江绵颇有些意外,可看着一脸茫然的好友,也只能尽心科普,“纪央是带祁廉入行的人,是他的前辈,老师和上司,你没听过他的名字,总知道柳祯吧,就是喜欢办明星慈善晚宴的那位主编,年初她被踢出局,后来接替她位置空降的高层就是纪央,大家都说只要稍过些时日站稳脚跟,纪央就会正式接管整个时尚集团,只不过......”
那一夜的布拉格,两人从餐厅出来,站在街边等计程车的时候气氛有一些微妙的尴尬,秉持着one night stand不成也可以好聚好散的精神,正当晏于非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却毫无预兆和他讨论起宝岛的时政,“听说同性婚姻的法案马上要公投,你觉得会通过吗?”
“就,一万年啊。”电影里,和修睿并肩而坐的少年不解地回答道,却只见修睿不置可否地摇头,“错。”
“你数学那么好,你知道一万年是多久吗?”
昏暗的房间里,晏于非埋首膝间,完美无缺地掩盖了自己的情绪波动,江绵知道他触景伤情,体贴地不发一言,在一旁安静等待良久后,才听对方幽幽说道,“我知道他为什么叫作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