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人仔细回想, 还是没想明白,当初的自己怎么就那般冲动,就算当时在他心里, 定王殿下谢玉珏只是一个身份普通的宗室子弟, 那也是个皇室子弟,自己是昏了头了吗?梗着脖子跟人家对着干。
依仗是什么?
难道就仗着自己寂寂无名,觉的远在京城的宗室不会为了这么点儿小事特意跑来明安府找自己麻烦吗?
不。
冯大人思来想去大半夜,最终想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当初的定王实在太欠收拾了!谁见了不手痒呢?
王爷心思确实不坏,但过于贪玩,非常任性,亲近之人的话也能听进去,但这不意味着王爷就能轻易将当初自己训斥他的话给忘的一干二净。
但凡哪天想起来一句半句, 表露出点儿不痛快,有的是人会替王爷出气, 给自己穿小鞋,也不知王爷这小鞋, 到底要何时何地用何种方式穿到自己脚上。
冯大人无声的叹口气, 换个姿势, 盯着床顶陷入沉思。
身边的老妻没好气的起身, 一脸凶相道:“老家伙你要是不睡就滚去书房,一把年纪了大半夜的作妖, 我好不容易睡着,你是想让我清醒到天亮吗?
你知道天一亮, 家里还有多少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吗?你是不当家不知家事繁琐,站着说话不腰疼!”
冯大人连连告饶,向妻子赔罪, 安抚对方即将暴走的情绪。
等人重新躺下后,冯大人心里重重的叹口气,这就是生活,一个打击还不够,总要多来几个,让人到中年的他重新认识生活的艰辛和多变。
这就是外人眼里那个端庄大方贤惠的冯夫人,谁都想不到,他老冯在自己家里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冯大人是这一整夜都过的不平静,而锦绣,则是从这天下衙回到家里,就开始不平静。
一脚踏进家门,先是管家,再是小厮丫鬟,但凡见着一个,就要对他道一声恭喜。
往日这个家里可是十分有规矩的,这些人见了自己,只需静静行礼后自行离开即可,今儿是怎么了。
这喜气洋洋一脸捡到金元宝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元家生了大胖小子呢!
可不是跟捡了金元宝似的嘛!元夫人高兴,知道大胖小子有望,今儿一早起来,就让人开了库房,一口气赏了三个月的月钱。
这会儿正从城外道观求神拜佛回来,一脸喜气,刚好和锦绣碰上。
锦绣一见他娘这满脸笑意,红光满面,仿佛吃了金丹妙药的样子,着实摸不着头脑,上前扶着人往后院走:“娘,您这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出门也不多带几个人,万一有个急事也有个照应不是?”
元夫人拍拍锦绣手背,笑的眼睛都眯成缝儿了:“不用不用,娘就是出城去找山上的道长们说说话,顺便给你和缘儿求个签,这条路娘熟得很,一路上视野开阔,就算有贼人,也无处躲藏,安全着呢!”
元夫人说着,就让人将盒子拿出来递到锦绣手里:“拿着,你都是快要当爹的人了,你们两口子的事儿娘以后也不能总是插手,这平安符是山上道长亲自给的,你和缘儿一人一枚。”
锦绣这才听明白老太太在高兴什么,也明白今儿家里人怎么都这般奇怪,一脸莫名:“不是,娘,怎么就当爹的人了?您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我昨晚才和媳妇儿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就当爹了?
这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都没人觉得哪里不对吗?
元夫人自顾道:“你这孩子,总是有这般那般的理由,和缘儿成亲两年,缘儿还是个姑娘家,每次亲家母来信私底下问我,你们二人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何一直没有孩子,娘这编瞎话编的哟,都能收集整理起来,弄一本册子了。”
元夫人一拍手:“现下好了,有初一就有十五,圆房了,孩子还会远吗?”
锦绣被元夫人闹了个大红脸,总算是明白老太太的脑回路了。
“之前你跟你爹说,今年一定让他抱上大胖孙子,现在都六月份了,你爹前天还以为你又在驴他,生气的在院子里骂人呢,眼下瞧着,今年赶不上,明年总该差不多了,你爹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说着元夫人就抹起眼泪:“宝儿你也别怨你爹着急,娘和你爹都已经过了六十,谁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就希望在闭上眼的那天啊,能看到你家庭和睦,儿孙满堂的样子,我们也就放心了。”
锦绣其实十分理解,别说现如今这个子嗣传承大于天的时代,就是后世有些号称自由平等的年代,重男轻女的现象比比皆是,就能知道这个思想根深蒂固的扎根在所有人心中,有多牢固。
要是现在锦绣转头告诉姜良缘:“为了你的身体好,我觉得咱们可以不生孩子,反正外面没人要的孩子一大把,咱们可以慢慢挑,挑一个好的收养,就当是咱们两的亲生孩子。”
别说姜良缘会和他翻脸,就是元老爷元夫人也会觉得他疯了,甚至京城姜家的人可能会第一时间杀到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