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觉得胸口发痒,梦中轻轻挠了挠。她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拥着被子。一条腿架在被子上,那颗痣彻底看不见了。人像个睡熟的猫,不是文静的睡像,却有着妖娆的姿态。
裴仲桁立在一旁,心绪翻涌。闭了闭双眼,把涌上来的欲念压了下去。想起裴益那时候的自辩,“那么漂亮的姑娘,没穿衣服扔在我床上,我忍得住才不是男人!”
那他是男人还是不是男人?
他又端起桌上的醒酒汤,自己猛喝了两口。外头忽然连着几声极响的炮竹声,接着鸣锣击鼓,是在焚香礼拜接敬财五路神了。
南舟被那吵杂声吵到,梦里蹙着眉一脸不耐烦。他看她动了,把她半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肩上,“把醒酒汤喝了。”
“……不喝,困。”
“喝了再睡。”
她没说话,他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往她唇里灌。大约是酒后嘴发干,也是乖乖喝了一些。后来就再也灌不进去了,他只得又把人放倒,仔细给她盖好被子。
约莫着前头的仪式结束了,人差不多也要散了。裴仲走到门外。雪已经停住了,空气凛冽,呼吸间全是白气。
先前那两个丫头有说有笑地走回来,见他在门口站着,忙问:“二爷,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有。仔细照顾好九姑娘。”然后他拢了拢身上的大麾,离开了静水园。
第七章 人间何处问多情
江誉白趁着宅子里亲友票戏的空档偷偷开了车去了南家,只是没见到南舟,阿胜道她去了裴家赴宴。江誉白在车里等了一个钟头,还不见她回来,却是看到裴家的汽车停在了巷子口。见万林下了车去了南家,同阿胜交代了几句又开走了。江誉白等人走了再次拍门,阿胜很是意外,“江先生,您还没走啊?刚才裴家人来说我们九姑娘喝多了,说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江誉白在夜里冻了许久,这时候心头也有些发冷。但他不能再外头耽误太久,带着热恋中的人想见对方却见不到的那种浓浓的失落,落寞地回了江家大宅。
众人还在嬉闹,鼓板胡琴敲着、拉着、唱着,人声沸沸,丝竹盈耳。明明是很热闹的,可他还是觉出了一点凄凉。
江启云难得没穿戎装,一身家常衣服,在同几个族内的子侄说话,程晏阳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垂首恭听。程燕琳陪着程氏打牌,不露声色地各种迎奉——每个人都活得那么小心,包括他,他真讨厌这种感觉。
几个小孩子追逐着乱跑,偶尔冲到了程氏左右,程氏一派慈祥的祖母笑容,哄着给了孩子一块糕点,让他们别处玩去。老帅往常不爱热闹,也都难得耐心坐在厅里,缓缓地抽着雪茄。三小姐留洋嫁给了当地华侨,算是落了根,几年都不回来一次的。所以这其乐融融的几世同堂,热热闹闹的又一年,唯独他是个外人。他没有家,往年这种感觉并没有这么强烈。他很想南舟,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觉得不那么孤单。
江誉白走到麻将桌前转了一圈,有人笑问他去哪里消遣了。他笑着道:“输怕了,找了个地方躲一躲。”
另一位亲戚家的太太笑道:“四少是好事将近了,情场得意赌场失意。”
一位小姐说:“哎呀,刚才沈小姐不是说婶婶家今年不宜婚嫁吗?”女孩子刚说完,被她母亲瞪了一眼。江誉白微微变了脸色,但很快恢复了,转脸看向那位沈小姐。
那位沈小姐名叫丹妮,是江家一个世交的女儿,去法国转了一圈,爱上了塔罗占卜,很是痴迷地研究了两三年。据说占卜得很准,所以在京州上流社会的名媛里很是有些名气。她这回是来震州探亲,便被江家邀请过来做客的。
沈丹妮被他盯得很不好意思,红着脸道:“这些占卜都是好玩罢了,做不得数的。”
“那可不一定,我听我表姐说,沈小姐上回给姨婆家的三少爷算了一算,说他未婚妻年内有大灾。有一回那小姐不听人劝,非要去骑马,结果摔成了傻子——真是准得吓人呢!”另一个女孩子插嘴说。
江誉白快速地扫了一眼程燕琳,疑心她是不是和沈丹妮串通起来,故意这样说的。程燕琳只是含着笑不说话。仿佛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这才和他对视了一眼,越发笑得灿烂。“你们瞧瞧,小白都向我求救了呢!我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白既然急着娶少nainai,就赶紧早点叫人家过门,省得夜长梦多。其他的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对吧大姐?”
程氏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她怎么不信?刚才沈丹妮的牌说了,有新人入门会妨害年轻的王的的运数,那说的可不就是江启云?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结婚嘛,晚一年两年也不打紧。便是缓缓道:“小白确实得再磨炼磨炼性子,这么爱玩,回头少nainai进了门早晚要闹。”
江誉白心中有一团无名的怒火在心底翻涌,但还是强颜欢笑看了会儿牌,又寻了个清净地方,打算抽烟静一静。这边正要划火柴,那边隐约听见女人低声啜泣,应该是大少nainai梅氏,“真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外头多少女人?他要是敢领人进家,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