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朝阳,我却已是夕阳黄昏了。病已心中沉沉地道。
趁史高扶起他来喂药,病已打量了一番四周,真是间华丽的屋子,不远处铜仙鹤眼中镶嵌黑宝石,龙香髓在其中焚燃,身上盖着的被子也似是纹了金线,绣了龙凤。身后的枕头竟以琥珀为质,怕也是价值不菲。
病已忽然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更是纳罕:刚才我们不是被官兵团团围住么?为何此刻身在华丽的屋子里,还有御医模样的人给他看病问诊?便问:“小高,我们身在何处?平君现在如何了?”
史高道:“我们在一个大王的王府里。哥先喝药吧。平君姐武功还不错,估计没有什么大
事,等你再睡一觉醒来,咱们再想办法。”
病已只觉得头脑昏沉,眼皮发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指着药碗,摇头,暗示史高把药倒掉之后,终于昏昏沉沉睡去,睡梦中,旧事再现:南天门的苍穹之下,他身穿龙袍顶天立地,恍似巨人,即便如此,还有一人垂天蔽日,那就是当日说书时看到的尊贵男子。
那尊贵的男子手持太阿宝剑,把泰山也削掉一角,接下来,他卸去了病已的一臂,顿时血流成河,漫天降用红雨,连云彩和天空都成了血色……病已想要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梦中,他被卸去的肩膀疼得揪心裂肺……
郎中离开房间之后,便去广陵王那边付命了,此时,皇帝刘弗陵新送到府上各色上品水果,都是各地和西域的贡品,广陵王似是心情不错,难得面色和悦。
“那少年还没死么?”广陵王问。
“回大王,那名少年身体状况不太好,腿部患有风shi,患有心疾多年,且最近心疾频发,怕不是长寿之兆。他的血卑职也已采来。”说罢,郎中摸出一个小瓶。这是他趁病已昏迷时采得,史高当时出去解手了,并未在房内。
“他还能活多久?”广陵王将一枚枇杷送入唇中,眉眼间少了几分凌厉,勾起的唇角更显得他眼似皓月,眉似苍山。
郎中道:“好生调养着,几年想是没问题,若他再继续劳心耗神……”
广陵王轻啜一口金樽中的醴酪,面无表情道:“退下吧,赏。”
广陵王便命人赏了郎中,又命人把病已的血ye滴入一盏碧玉杯,挥剑割了自己手指,滴入自己的血,待静静观察了片刻之后,广陵王神色大变。
轰然一声雷响,窗外又下起了雨。
广陵王自王座上站起,矗立在原地,久久一言不发。他只觉得腰间的太阿剑蠢蠢欲动,心中更似有魔鬼占据了一般,眼神吓人。难道说,史病已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这不可能!
广陵王挥剑,单手将八仙桌斩成两半。桌上的碧玉杯跌落在地,血与水都融入了地毯中。瓜果纷纷滚落,有一枚青嫩的桃子落在他的脚下,他弯腰捡起,狠狠咬了一口,良久之后,他微微一笑,笑得深不可测。
欧侯坤归来时,恰好看到了广陵王这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这是草菅人命之笑。
每每广陵王要铲除自己道路上的阻碍,绽出的都是同样的笑容,眼神如阎罗,挺越的鼻梁如剑锋,连那勾起的唇角,也像是杀人于无形的暗器,看得欧侯坤打了个寒颤。
广陵王直言不讳地道:“欧侯坤,神卦先生说,孤将死于孙辈手上,你信吗?”
“大王……”
欧侯坤无言。每每广陵王问及这个预言,他都道,莫信那神棍胡言。可是,神卦先生所算的事,从来没有一次出现过半分差错。
八年前,神卦先生夏侯胜说,广陵王不能继承皇位,这天下乃是由广陵王的五弟刘弗陵继承,应验了;七年前,神卦先生说,权臣上官桀将死在霍光手中,从此霍光独揽政权,也应验了。欧侯坤自然是信他的。只是,广陵王若继续铲除孙辈,此事若是让霍光和当今圣上知晓,他的用心怕是更加昭然若揭。这对广陵王没有半分好处。
广陵王终于下达了命令:”孤再不想见到那个史病已。“
“大王……”欧侯坤惊叫道:”又要这么做吗?”
“他此刻正躺在王府,到时候,就说他心疾突发而亡,用什么法子,随你的便。”广陵王道。
“这……“欧侯坤有些为难。
“孤的命令不算数了?”广陵王双目一瞪,凌厉如鹰隼。
第11章
许平君在路上遭到了莫名追杀。
欧侯坤也算是细心,为平君置办了一身合体的胡人男装,为她掩饰身份,还给她准备了以假乱真的络腮胡子。偏偏是冤家路窄,饥肠辘辘的平君路过汤饼店吃汤饼时,却遇见了昨日的那位梨花舞者王晟姑娘。
可怜王晟姑娘花容月貌,在路边吃饼时,被路过的大汉动手动脚,许平君立刻将王晟姑娘拖到身后,上去就给了那两个大汉两耳光:“我平生最讨厌男人调戏弱女子了,快滚!”
那里大汉却对平君嗤笑道:“你少英雄救美了,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不也是一个德性!”说罢,两个大汉兵分两路,前攻后袭,许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