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该放在琴键上跃动出优美音符的手指在冷水中冲刷,混杂着刺鼻的洗洁剂的味道,填满了远平江的回忆。
或许是孩子感受到了生存条件的苛刻,用三番五次的孕吐和半夜小腿抽筋把他折腾的死去活来。
后来曾经的同学找到了他,想让他帮忙给乐队写歌。
远平江同意了同学的请求,在刷盘子的空挡,为他们创作了一首拿去参赛的歌。
谁也没想到的是,同学的乐队在国际性比赛中大获全胜,那首歌传遍了国内外,一时间人人传唱。
同学的乐队也从不温不火无人问津的状态,一举冲上音乐榜榜首。
远平江因为这件事被乐队聘用,于是他辞去了刷盘子的工作,开始专心创作。
他住的地方是老城区的小矮楼,租了顶层,附带个宽敞阳台。
冬天过去,梅雨季节紧随而至,矮楼外的爬山虎被雨点打的啪啪作响,高大的树木摇动着树干,像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
房间内虽然点着地炉,但依然Yin冷chaoshi,破损的实木地板下,甚至能看到绿莹莹的青苔。
远平江难得不想起床,他裹着被子窝在床上,触手可及的地方是纸笔,可以随时记录灵感。
另一侧可推拉的小桌子上摆着一只马克杯和一个小马的木雕。
做孕检时,护士说孩子有些虚弱,远平江就在回家的路上特意绕远买了它。
他并不迷信,但还是怀揣着希望孩子健康的梦想——虽然他知道没有Alpha信息素的帮助,孩子是不会健康的。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远平江伸手摸了摸柔软的小肚子,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孩子可怜。
陆展恨不得这个孩子去死,如果自己再不保护他,那就真的没有人爱他了。
远平江不想孩子和自己一样,所以决定付出自己的所有去帮助孩子活下来。
开门声响的猝不及防,一个身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原本脆弱的地板被踩得发出“咯吱咯吱”的惨叫。
窗边的烧水壶自己跳了闸,多余的水沸了出来,洇shi了壶体和桌面。
男人先表情淡漠地看了眼水壶,又将目光落在远平江身上。
远平江的身体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僵直着背脊,面对男人的冷漠,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会不会杀了我,或者杀了孩子……
各种问题在他的大脑里混杂成了一团,远平江下意识后退着身体,尽量保持和男人之间的距离。
在被男人逼到退无可退的时候,远平江才真切的看清了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
那个被自己一直当做弟弟照顾的男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成了能够像这样威胁恐吓自己的男人。
远平江呵笑一声,问:“你来做什么?”
他想亲眼看着男人否认过去的事情。
陆展伸长手臂,攥着远平江的手腕往上一提,咬牙切齿的说:“偷了我的东西,还想跑?”
远平江一愣,吃痛闷哼了一声,却被男人认为是故意为之,手指更加用力。
“放……放开……”远平江终于忍不住开始挣扎。
陆展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残酷的笑意:“跟我回去。”
远平江被陆展的笑吓到——他相信以陆展的能力,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废掉自己的双手。
可他的手,是弹钢琴的。
远平江屈服了,他哀求着陆展放过自己,同意跟他回陆家接受惩罚,这场虐待才结束。
回陆家的车上,远平江的膝盖上被粗鲁地扔来一张毛毯。
他抬头,对上的是陆展戏谑的目光。
“缺少我的信息素,对孩子不好。”
远平江低头看着毛毯上的纹路,耳边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
这就是孩子的父亲,宁愿用劣质的信息素替代香氛,也不愿抱抱因为他的玩笑而受孕的自己。
无所谓了,远平江想,反正,他也不是很想和陆展有什么发展。
黑色的豪车穿越雨幕,在恢弘的庄园门口停下,佣人们站成一排打伞迎接小主人的归来。
先下车的是陆展,他没有提醒远平江脚下有个碗口大小的水洼,远平江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在泥潭里。
陆展在一旁笑得开怀。
远平江被保镖及时搀扶住,惊魂未定时听到陆展的笑声,心里既苦涩又无奈。
说是长大了,其实还是个性格顽劣脾气古怪的小孩子,他根本就没能摆脱过去的影子。
远平江笃定主意不跟小孩子计较,于是站直身体不卑不亢地向前走去,穿过走廊来到陆家的会客厅。
远平江只在小时候来过会客厅,那时是他的父母上赶着让费琳娜收他为干儿子,面对费琳娜的审视,远平江的手心捏出了一把冷汗。
再次来到这里,他的心里反而很平静。
进门时,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