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而来的,是多年相知相伴的师徒情谊,和又见友人的惊喜。
她几乎是颤抖着转过身,看着正在收琵琶的寒宁:“师父,你怎么、什么时候回来的上京。”
陆绶看着公主像是一只粘人的小猫,直接向寒宁奔了过去。
他眯了眯眼,歪着头在思考:不知道此时给公主递过一个帕子,擦掉她含在眼眶勾人的泪水,是不是就会破坏了他们师徒相认的气氛?
公主与寒宁见面分外惹人眼泪,不仅是曲中人,还有旁边的听客。
众人看着一位身着男装但不掩绝色的姑娘和一位风韵犹存的当代琵琶大师互诉想念,不由就跟着进了故事里面。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个声音微微道:“那姑娘,看上去不像是华裳县主呀!”
这一句像是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迅速激起縠皱。
声音渐渐扩大,直到二楼醉意熏熏的卫侯世子卫砚迷蒙着眼睛,遥遥指着:“咦,那不是成华殿下吗?”
说着,踉踉跄跄就要下楼来行礼,结果脚步不稳,直接滑了下来。
卫砚酒醉的厉害,竟然还没感觉到疼,直接一个鲤鱼翻身,五体投地“哐”地磕了一个响头:“成华公主千岁金安!”
说罢,卫砚又抬起脸,努力辨认几番,憨憨道:“陆侍郎?卫砚仰慕、仰慕陆兄良久呐!良久!”
他抓住陆绶的衣袖:“随小弟喝一杯?”
眼下没人管卫砚发疯,扶风楼人chao暗涌一息,便安静下来。
连带着卫砚也像是受了惊,迷迷糊糊随众不说话。
这个寂静只维持了几息而已,旋即是爆发出来的致礼。
“草民参见成华公主,公主千岁金安!”
成华根本来不及应对卫砚给她搞出来的排场,她急匆匆看向寒宁,生怕她误会,因为多年的隐瞒而生气。
结果,她只看到寒宁面上温柔,那是一种无条件的理解。
她怀抱琵琶,盈盈下拜:“寒宁愿公主千岁金安。”
成华难以自持前去握住寒宁的手:“寒宁大师此番来上京要待多久,现下要住在哪?”
“并不会多久。寒宁想游遍大靖的大好山河,至于居所,我并不在意。”
成华沉yin片刻,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扶风楼老板。
老板急匆匆挤了过来:“草民见过成华公主,公主千岁金安!”
“刚刚草民玩笑冒犯公主,还请公主——”
成华抬手打断了她,“给本宫准备一辆车。”
她看向寒宁:“师父既然不能久留,那在上京的日子,不如就住在公主府,如何?”
寒宁停顿一息,她自小景第一次学琴就知道她并非普通人家,只是万万没想到,她是大靖唯一的嫡公主。
如今,她去公主府合适么?
踌躇间,她拉着的男子开了口:“大师,只管听公主的即可。”
寒宁终是点了点头。
成华心头浮上喜悦,向陆绶看过去,发现卫砚还在那里跪着。
她咬牙道:“起来。”
卫砚挣了一下,“麻了,起不来。”
成华的喜悦开始出现裂缝,她揉着额心,看着这位不知是什么品种的世子爷,商量道:“那就滚一边,如何?”
“哦”,卫砚挪了一小步,看着陆绶的背影:“陆兄!喝酒啊!改日!”
扶风楼在成华公主走后,久久未停下议论,无论是什么原因,今日来扶风楼仿佛都是赚了。
宋珩摇了摇折扇,啧啧两声:“这帮粗鄙之人呐!”
说罢,他又指着躺在地上毫无风度可言的卫砚:“本王记得,这位卫世子的父亲卫侯爷,与你靖安郡王府很是交好。”
薛予羡从雅间悬挂着竹帘的幕遮下走了出来。
他一身星蓝色的锦袍,头戴银冠,面如美玉。只是眼底,似乎微微发着青。
“是。”
宋珩摇摇风流扇,感叹道:“靖安郡王府人脉深厚,在朝中盘根错节,卫侯尤为得力。”
“只是这卫砚偏偏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父子两人政见不和常有,我也是常用父王政见不和。”
“是么,”宋珩靠在栏杆上,一双眼睛上挑,说不出来的调笑:“我倒是听闻,他仰慕陆绶已久呐。”
第70章 琵琶仙(二) “殿下,做事。”……
气息流动在薛予羡与楚王宋珩之间, 那句“仰慕陆绶”像是什么难堪的话一样,刺着薛予羡。
说来奇怪,无论是以前的故友, 还是成华, 都是见了陆绶之后, 便悄悄离他而去。
薛予羡有时当真觉得,陆绶就是在克他。
“知慕啊,”宋珩道:“不要老是栽到陆绶身上。”
薛予羡与宋珩对视,“那殿下有什么办法, 成华向着他, 就没有人真的敢针对他。”
“普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