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对于这婚嫁情爱,他一窍不通。
老太太慢悠悠开口:“那马婶儿在这京城是有了名的媒婆,说成的媒不计其数,老身觉得见一见也无妨。菀娘,她说的是哪家的亲,你可问清楚了?”
祝夫人做事向来周到,她娓娓道来:“是刘家大郎、刘尚书之子。今年弱冠,与怜儿差了四岁,性格持重老实,倒是与怜儿互补。”
刘尚书便是刑部尚书刘谨严,以克己复礼之家风闻名上京。马婶儿口中的刘家大郎,也是刘谨严四个儿女中唯一的儿子,嫡长子刘熹。
“倒是门当户对。”老太太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甚至满意:“刘家不拉党结派,为人处事也光明磊落,与祝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门亲事老身觉得可以一谈。”
祝夫人又道:“可是太子那边亦有意……”
老夫人眼神一凌,口气不善:“菀娘,你就这么一个闺女,莫要让她跳火坑。”
祝夫人愣了愣,低下头,轻声应了句:“是。”
与此同时,大梁宫政事堂内。
“咳咳……”
少年权相今日状态不佳,几次御前会议都身体抱恙。皇帝体恤重臣,令御医跑了宋府好几趟,身体还是没起色。
如今正赶上西域使节来访前夕,司礼监的小芝麻官儿都忙的焦头烂额,他作为一国之相更是责无旁贷,索性住在了这宫里。
只是如此一来,案牍劳累,身体更是调养不来。眼见这伤寒又加重几分,皇帝终于看不下去,派人到了政事堂捎话,赐他自明日起的三日休沐、好生休息。
“宋大人,这些折子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您今日不必等晚鼓退班。”传达口令的小太监心生敬意,忍不住多嘴几句:“这也是圣上的一番体恤好意。”
话说到这份儿上,宋昀再推辞便是不知好歹。手头紧要的公文已经批阅,他简单地与同僚做了交接,便起身离去了。
政事堂离御书房不远,中间隔了座不大不小的园林,是直通宫门出口的必经之地。
这园林按照天子的喜好种了不少月桂花,此时正值花季,浓香四溢,清雅宜人。
不远处,一棵月桂树下立着一抹熟悉的红衣身影。
宋昀还没认出是谁,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枯叶,发出了‘卡擦’的脆响,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谁?”
随着女子警惕的声音响起,一张熟悉秾丽的脸映入眼帘。
祝怜见是他,立刻露出欢喜的笑来:“真巧,居然在这里也能遇到宋公子。你怎会在此?”
宋昀道:“今日当值,此处是必经之地。”
“原来如此。”祝怜点点头:“我这不是桂秋宴上坠湖染了风寒,陛下便宣我进宫慰问。不过现在外祖父貌似和陛下有话要说,便把我支开了。”
她又自顾自地解释道:“不用担心,我风寒已经好了。”
宋昀送去淡淡的一瞥,她不畏秋寒,穿了一身纱裙,这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可不正是安然无恙。
祝怜不知想起什么,眼睛突然一亮,笑得狡黠:“不过今日进宫,竟然能看到宋公子身着官服,也算是意外收获。”
大梁的官服由高到低有三种颜色,红、蓝、青。宋昀今日穿的便是最高等级的红色仙鹤云纹交领官袍,玉带收腰,银冠束发,看起来更加鲜活清俊。
宋昀道:“二品以上皆是朱红色,并无不同。”
祝怜眨了眨眼睛:“可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像拜堂成亲吗?”
这个惊骇的形容他倒是第一次听说,恰好一阵冷风吹过,他嗓子突然一痒,忍不住咳了几下。
“我、我只是开个玩笑。”
“……风寒而已。”
“该不会是因为上次跳水救我?”
“不是。”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生怕慢了一句就要拉到菜市场砍头似的。惹得祝怜‘扑哧’一笑,眼睛几乎弯成一条缝:“宋知微,你这人是呆头鹅吗?哪有这般对小娘子讲话的?”
“……”
祝怜没有注意他眸子深处的情绪,伸手从袖袋中掏出一只鹅黄色的小香囊,上面还带着一丝寺庙的香味。
“这是无量大师开过光的,多了一个,送给你。”她一脸认真地发誓:“戴着可以包治百病。我的风寒便是这样好的,骗你是小狗。”
宋昀的目光落在那枚香囊上。
很久以前,小小的宋昀也不是没有去庙里拜过,他时常看着金身塑就的佛祖和慈眉善目的菩萨,低头一遍遍地跪地祈祷。
可是之后的离别依旧会来,痛不欲生的孤独和冰冷的暴雪也接踵而至。他亲手将瘦骨如柴的母亲和荒凉的童年,一同裹着草席扔在了无人问津的乱葬岗。
从此以后,他不信鬼神,也不信佛祖。
但不知为何,宋昀发现自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只小小的香囊。
“多谢。”
……
从宫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