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三品大官的宅邸规格是顶豪华的,院子七拐八绕,穿过假山流水,在小径上走了许久才到主院。主人的房间一片漆黑,倒是一间孤零零的屋子亮着微光。
管家引他们到小屋前,止步于台阶前,对他们道:“大人就在里面,二位请。”
推开门,里面烛光昏暗,书案那处倒是明亮。礼部尚书言必行正坐在那里,似是专门等了他们很久了。
“师兄。”赵雪阳先行一礼。
赵喜随后跟着随礼,“请尚书大人安。”
“世子不必拘礼。”言必行起身虚扶了赵雪阳一下,桌边摆着两个垫子,明显是给他们准备的。“请坐吧。”
落座后赵喜坐在下首,为两人斟茶,垂首做听命装。“世子传信给我,我便一直恭候着,来时可有被发现吗?”言必行坐的端正。
“无人发现,我与阿喜行迹隐蔽,师兄大可放心。”赵雪阳说。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交换了一下信息,言必行言归正穿,喝了一杯茶水润润喉。“冯玄那边好几次邀我私下一聚,听说他动静不小,筹谋要做个大事,我无意参与,故此都推脱掉了。”
冯玄就是冯丞相,冯贵妃的父亲,朝中中流砥柱的人物,与纪太傅是两个势力的领头人物。他都要在暗中筹谋的大事,怕是一阵腥风血雨,怪不得言必行不愿意参与进去。
赵喜耳朵尖一动,低着头看着地板的眼睛锃亮——要来了吗?故事的转折点,冯氏一族拉下晋王落马,宁王陆明渊得意了没多久,这个把柄落入了陆远达手里,后期故事高chao的剧情要来了吗!那这么说,赵雪阳也没多少时间观望了。
“你可知是什么计划?”赵雪阳还不知道这些,问言必行。
言必行摇摇头,茶喝完了没人添,“我也不知道,动作很大,看样子是冲着‘那位’去的。动静不小,但是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费了很大劲,打听到有人暗中去了南边江陵那边。”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大皇子那边有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人,与您同在庙堂。由纪家一手扶持起来的,当年还是侍郎时,江陵贩卖私盐的事是由这位大人前去调查的。本不该兵部的事,但是是太傅大人给的差事,后来借此成绩,官位进一步升至三品尚书。如果当年的事有猫腻,这无疑会给晋王一击重锤。”
言必行入朝晚,李冬先去江陵时他正进京赴职,一年后兵部尚书辞官告老,李冬先作为兵部二把手上位无甚奇怪,他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件事。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朝廷一再禁止私盐买卖,但是抵不过带来的暴利,每个私盐案件的背后几乎都要朝廷命官的暗中扶持,凡是人都难逃六欲,可能真是被拿到把柄了吧。”
他端起茶杯一仰头,心思豁朗了一些,毕竟不关自己,就当隔岸观火罢了。
一时忘了没有茶水,言必行看了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的赵喜一眼,“小喜子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茶水都不伺候了是吧。”
他随时当朝大官,之前确实赵雪阳老师南屏先生的学生,待人平和没架子,之前在元宵灯会时装作安京的富豪商人跟他搭话,虽然为的是扰乱他的心绪给赵雪阳偷偷去见探子争取时间,但是他似乎挺喜欢逗赵喜的感觉的。后来真实身份被赵喜知道后每次有事碰头,总爱时不时调侃他两句。
赵喜抬起头,给他们添上茶水。
赵雪阳拧着眉头在想什么,一时没注意到他的反常,倒是言必行外头瞧着他,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开心还是有心事?怎么比我们还肃着个脸啊?”
赵雪阳闻言转头看看他,果真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你有什么想法吗?”他觉得赵喜似乎知道些什么,问了一句。
赵喜不知道言必行的可信度有多高,想私下里跟赵雪阳说这件事的各种细节。就摇了摇头,说:“没有。”
赵雪阳更不放心了,摸摸他的脸,“那是怎么了,不舒服?困了?”
赵喜皱着脸:“没做好,腿麻了。”
言必行:“......”转过头自顾自喝茶。
赵雪阳没什么反应,扶着他的手臂让他起来换个姿势。“重新好好坐。”
“好。”
接下来两人继续说着事,赵喜乖巧的不做声。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师兄能稍微接触一下那边的人。”赵雪阳恳切地看着他。
言必行沉yin片刻,“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世子要的是什么,只是消息吗,还是想要我做什么?”
“自是不必牵连太深,师兄难得明哲保身,为此事沾惹是非那就是我的过错了。”他解释,“只是我总觉得这事我们知道的信息太少了,我的身份敏感,不方便,只有麻烦你了。”
听到不用真的参与进去,言必行为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语气都轻快不少。
“这点事不打紧,师傅特意嘱咐我在京中要协助你。你贵为世子却肯低下头叫我一声师兄,力所能及的事我自然不会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