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是逆贼,文贵妃私相授受,大理寺卿是反贼,大将军谋反,丰安帝帝御驾亲征,皇后谋杀亲夫,月湖夫人动用禁药,润安帝的长相一脉传承……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正所谓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识到,比起先前发生的种种大事,先朝皇妃死而复生这种事,显然已经是极小极小的小事了。
众臣表示情绪稳定。
不过此事一出,番邦的诸国都炸了锅,流言蜚语漫天飞。
联合的国家没曾想过大梁不仅对那封上国书置之不理,还大肆封赏了琉璃,护送琉璃公主回国。
一时间纷纷揣测此前的琉璃之战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真正的季青临根本没死,就好端端地活在大梁皇宫之中。
既然琉璃现在被大梁所扶持,那么现在受到大梁打压的大赫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琉璃?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他们这些趁机联名上书的边陲小国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大赫也不过是番邦小国,给不了什么好处。联名上书也不过是借着大梁如今国内刚发生过大旱,不敢开战罢了。
一时之间,被诸国簇拥的大赫成了众矢之的。
大赫国主终于暴怒了起来:“中原的天子是怎么回事?他要写信让孤救他的母亲,可他如今却让孤的国家陷入了如此两难的境地!”
他的眼里只有权势,女儿亦不过是通往权势的桥梁,必要时,亦可过河拆桥。
三日之后,大赫的上国书千里迢迢地送来了中原。
周挽筠命言官当众宣读。
上国书中字里行间句句透着对叶子期的质问与不满,叶子期为了救他的母亲,不惜借用大赫的势力,妄图逼周挽筠放手。
可惜他太年幼,错估了周挽筠。
等言官胆战心惊地念完了上国书,周挽筠沉声道:“天子年幼,德行有亏,不宜当政。”
此话一出,群臣皆惊,纷纷跪下道:“太皇太后万万不可!”
叶子期不继承皇位,那就没有人了。
叶静初在位的时候,几乎把他的皇兄皇弟都杀干净了。
这夫妻俩是一模一样的心狠手辣,为了抹平月季上的刺,甚至不惜将它连根刨断。如今,整个大梁王朝都再找不出第二个能够继位之人了。
“天山教说哀家是妖后,垂帘听政,有违天意。”
周挽筠轻轻地笑开。
“可事实当真如此么?”
群臣沉默。
“这谣言的起源来由,说到底,都不过是因为哀家是一介女子。”
周挽筠朗声道:“可皇帝宠信jian佞,勾结番邦,将大梁的国土拱手相让,却无人指摘。就因为他是男子?”
群臣仍旧是沉默。他们全体齐齐地跪着,像一座座静默的雕塑。
他们不敢同意,亦不敢反对。
权柄与人心如今握在她的手里。
叶子期看着满朝文武缄默着,一时间突然苦笑了起来。
朝臣不会帮他,他们只会拱卫天子。禁军不会帮他,他们拱卫皇权。大赫更不会帮他。他们的眼里只有权势,只有利益。
他们而今的沉默,不是为了他,不是为了叶氏,更不是为了大梁。
而是为了周挽筠。
他清了清嗓:“太皇太后所言极是,朕尚还年幼,确实不宜继承大统。”
周挽筠看向他:“那么皇帝以为如何?”
“朕以为,朕该退位让贤,潜心学习。”叶子期坦然地看向她,“等朕参透政事乾坤,再行登基。”
众臣皆惊,纷纷看向了他。
他们从头到尾都不在乎皇位上坐的是谁,只需要是一个能领导他们,象征他们权柄的男人罢了,就像天山教的天人,从头到尾都是胡编乱造,但只要他存在着就足够了。
哪怕是个傀儡皇帝,群臣也不会在乎,这正好给了他们触手皇权和党政的机会罢了。
叶子期目光坦然,心底却无端地生出一点对抗所有的快意,既然你们都不愿为朕所用,朕又何必如你们所愿?
周挽筠微微颔首:“陛下所言极是。”
她欣赏聪明的人。
朝臣们还来不及辩驳,便眼睁睁地看着周挽筠拿出了早已拟好的退位诏书,叶子期毫不犹豫地摁下玉玺。
他看着无论有没有这张诏书都早已权倾朝野的女人:“我可不可以见一见我的母亲?”
周挽筠温声道:“随时都可以。”
叶子期没再说话,小小的人儿向她躬身行礼。
随后他转身,从文武百官之中走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奉天殿。
周挽筠看向底下的内阁老臣:“李大人,劳烦你宣读诏书。”
被点名的李大人手持笏板,颤巍巍道:“老臣……老臣……”
“所谓何事?”
李大人巡视四周,却发现无一人站出来。
他嗫嚅半晌,最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