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房子盖的密集,窗户常年被隔壁家墙壁挡住,屋里不着阳光,地板充满chao气。
鹿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醒来时身体冷的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额头钝疼。
客厅没开灯,一片漆黑,他摸索着,扶着桌子从地上爬起来。
头疼的厉害,眼睛也看不清楚,鹿屹刚走两步,就被脚下异物绊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啤酒瓶上碎掉的玻璃片刺破膝盖处的单薄表皮,深深扎进他rou里。
鹿屹长这么大,受过数不清的伤,可唯有这次,他感受到了那种一秒都无法忍受的剧痛。
他强忍着没出声,冷汗从额角冒出来。
他不知道那女人清醒了没有,所以并不敢轻易求救,只能用胳膊撑着身体往灯的方向爬。
灯打开,客厅从黑暗转为昏黄。
鹿屹回身去看刚刚绊倒他的那个东西,头刚转到一半,瞳孔便蓦地放大,身体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女人以一个僵硬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手边放着半袋未吸完的白粉,面部肿胀,嘴唇紫黑。
鹿屹全身狠狠的一个哆嗦,啪的一下把灯关上,胸脯起伏。
“......妈?”
无人应答。
*
蒙尔医院。
几个金发碧眼的小护士在护士站窃窃私语。
“刚刚送太平间的女人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死的不体面,据说是因为吸了过量二乙酰吗啡,呼吸麻痹,给活活憋死的。”
“害,吸毒的人哪有善终的。”旁边的小护士用手托着脸叹气,“就是可怜了那个小帅哥,背了她这么久才送到医院来,膝盖都受伤了,多孝顺,也不知道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母亲。”
“这孩子看着还没成年,应该还有其他监护人吧......”
“没有又能怎么样,蒙尔的福利院早就不收十四周岁以上的孩子了,他只能自生自灭。”
“不劳费心。”少年人独有的青涩声线在走廊响起。
几个小护士闻言立马噤声。
鹿屹额头和膝盖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干净,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靠近护士站,“请问去哪里办出院?”
“你要出院吗?”小护士声音担忧,“可是你伤还没好。”
“请问,去哪里办出院。”
小护士目光在鹿屹没有表情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抿唇小声道:“我帮你去问问医生吧,医生让你走你才能走。”
“谢谢。”
保洁阿姨见他独自一人拄着拐杖,立马放下拖把靠近他,手扶着他的胳膊,“来,孩子,我先扶你回去躺着,你这腿不能一直站着。”
“谢谢,我自己可以。”
“还是让阿姨扶着吧,你别再摔了。”
她话里担心不似作假,鹿屹忽然间莫名贪恋这种陌生的温暖,拒绝的话哽在喉咙处,“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随手的事,能帮就帮了。我孙子和你年纪一般大,我看着你就跟看到他一样。”
“嗯。”鹿屹苦涩的笑笑,狭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失落,“算了,阿姨,我正好习惯一下拐杖,您不用扶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