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送来的早膳,自是由翊池宫的大宫女云梅负责布菜。
云梅将金瓜粥等早膳逐一放在了桌上,然后,便见皇后施施然走来。
刘植今日一早,便进了宫。
如今他大权在握,便懒得再理会旁人目光,直接入了翊池宫见皇后。
“唐阁老那边……都安排好了?”文皇后神色淡漠地吃着早膳,出声问道。
刘植看了看她,道:“放心,昨夜人已经接进宫了,他妻女还在我们手上,莫要担心。”
文皇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刘植见她似乎没有想象中兴奋,便停下了筷著,道:“鸳儿,怎么了?”
文皇后瞧他一眼,道:“我在想元凯的事……他毕竟也是我的儿子,若是立了元孟,那元凯如何自处?”
她虽然不喜这个儿子,可毕竟是亲生骨rou,总要为他想个妥帖的安排才是。
刘植似笑非笑:“可他也是闵成帝的儿子。”
文皇后面色微变,接话道:“倒也不错……罢了,他只要不坏事,随他吧。”
刘植点头,地重新拿起筷著,却没有什么胃口。
文皇后注意到他的变化,道:“你怎么了?”
刘植淡笑:“无甚胃口。”
今日事大,没有心思用膳,也是正常。
文皇后挤出一副体贴的样子来,将金瓜粥盛到他眼前,道:“今日这金瓜粥,倒是很合我的心意,绵软中带着一些清甜,也不知道是放了什么,你尝尝?”
刘植见眼前莹白玉碗中,盛着明黄的金瓜粥,看起来细腻柔滑,绵密粘稠,应当是熬得火候极好,看着看着,竟有些出神……
***
宫门五开,百官来朝。
高耸的鎏金龙纹宝座上,虽然空空如也,但百官立于下方,仍然气氛凝肃,不敢造次。
皇后凤袍长摆曳地,华贵非常。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自龙座后方而来,姿态优雅地一步步走向旁边的玉座。
珠帘轻垂,噼啪作响,荡得群臣心中忐忑——
“皇后娘娘今日怎么来了?”
“恐是生变……”
“且看左相怎么说……”
唐阁老立于百官之首,下巴微抬,毫不避讳地看向皇后。
皇后心中一凛,面上却故作镇定。
她冲刘植使了个眼色,刘植会意。
只见刘植身着朱红官服,赫然出列,他抬头盯着空荡荡的龙座看了一会儿,沉声道:“皇后娘娘,微臣有事启奏。”
冷矜女声响起:“左相请讲。”
唐阁老面色微紧,不自觉握紧了袖中短刀,他离刘植还有些距离……等会若是他让自己上前,便要趁此机会,一刀结果了他!
刘植继续道:“如今天子抱恙,臣民皆忧,微臣以为,国不可……咳……”
皇后面色微变,她隔着珠帘,有些听不清刘植的话了。
刘植觉得自己嗓子有些肿痛,可仍然硬着头皮,继续:“国不可一日无君……咳……然太子自登基……咳咳!”
唐阁老突觉不对,便打岔道:“左相可是身体不适?”
刘植回头瞪他一眼,反驳道:“本相无……事……”
此时,唐阁老见刘植的嘴角旁边,似乎冒出了不少红点,而他的嘴唇也有些肿大,整个脸的下半部分都有些变形。
唐阁老不知所以,却抓紧机会道:“左相,你的脸是怎么了?”
刘植感觉自己仅仅是喉咙肿痛,有些难以发声,可当见到众人看自己的表情,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自己捂着喉咙:“啊……”
片刻之后,便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
唐阁老见状,便道:“左相生了这么多红点,莫不是天花吧!?”
“什么!?”众人哗然色变,朝堂的秩序再难维持,靠近的几人连忙奔远,伸袖捂嘴,避之不及。
刘植有些不知所措,而文皇后此时也慌了神,她仓惶站起,一把撩起珠帘,定定看向刘植——
他的整张脸已经肿得十分厉害,甚至有些扭曲变形,他自己握住脖颈,艰难喘息,似乎在向人求援。
皇后的面色陡然惨白,厉声道:“请太医!请太医!”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刘植送到了后殿,然而众人的恐惧还未消散,唐阁老趁机道:“如今左相突发急症,也不知会不会传染,臣恳请皇后放众人归家,自行隔置,观察。”
皇后眼色狠辣,扫视众人一眼,她冷冷道:“不可。”顿了顿,她继续道:“左相肯定是中毒了,下毒之人,肯定就在你们中间,一个都不许走!”
众人惊魂未定,听了皇后这话,更是怨声载道。
“皇后娘娘,有何证据证明是下毒?”
“就是啊,太医还未得出诊断,这不是欲加之罪吗?”
“我等万一被左相传染了,国事谁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