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忘了,不过前些日子,三辰宫有一个杀手做了错事,陆安之说“杀了,丢后山”是怎样的面无表情。
那时风止正在,还特意与她解释:“后山有狼。”
林卿卿全忘了,只一点一点靠近他的脖颈,快要触及的时候,塌上之人忽然睁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林卿卿呼吸都停滞了,两人从未距离这么近过,她甚至能从他眼中看到自己。
她脑中一片空白,唯双手握着发簪要杀人一般的动作没动。也动不了。
陆安之却是忽然又闭上眼,林卿卿将要舒一口气,手腕忽然被人紧握,一股力量带着她,越过他的身子翻转。待她回过神,她已经被陆安之的手臂锁住,她小小的身子,竟似缩在了他的怀里。
她小心挣扎了下,身后之人忽然道:“林卿卿……”
他的嗓音不似往日低沉,仿佛有些软软的:“卿卿呀!”
林卿卿当时,只觉得全身颤栗,想逃偏又无处可逃。难不成叫醒他,告诉他,她要杀他?
直至天都要亮了,她的眼皮才撑不住开始打架,紧锁着她的人忽然低声咕哝了句什么。他说的混乱,林卿卿只勉强听得一个“傻”字,便也睡了过去。
此时回想,林卿卿倒得了另一个结论。陆安之叫她的名字,应不是进错房。
往后数日,林绯绯因挨了林昌邑一巴掌,回到夫家后一直没有回娘家。林瑶瑶同那世子订亲之事,也渐渐提上日程。
五月十五。
林卿卿用了饭,早早便坐在亭下,等天黑,等灯笼燃起,等树影婆娑月朗星稀。
林卿卿满怀期待,又携裹着一丝慌乱。说到底,不过才及笄一年的姑娘,纵到了议亲的年纪,却从未与男子多说一句。
然她怎么都不曾料到,这一夜月圆,无人□□而下。
她守了整夜,等得眼皮酸痛,天边翻滚了鱼肚白,也无人前来。
林卿卿扛着腿脚酸麻回到房内,她不由得质疑自己,若非她记错了,若非一切只是一场幻境。无人前来,也没有所谓父亲杀女。
不!
林卿卿闭上眼,额头紧锁。应是她重生一世,有些事和从前不同,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具体是何事,林卿卿无从知晓。
她心内一团乱麻,竭力静下心,细细将所知所有又重新盘算一遍,才勉强缕出一个思绪来。
林昌邑长剑相对,毫不迟疑。那模样狠绝残忍,绝非一日之事。
他要她死,应是蓄谋已久。
然林昌邑要杀她,缘何那般巧合惊动了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三辰宫,偏还是三辰宫的头目亲自来掳走她。
除非,这本就是林昌邑与三辰宫的一场交易。
若非交易,堂堂三辰宫宫主确然不应有这般闲情逸致,去管这寻常闲事。是以,才有陆安之那句“不识好歹。”
林卿卿定了心思,这才躺在床上补了一个囫囵觉。
直到晌午,申时一刻。
林家夫人小姐过了午憩正用着茶点,林卿卿起床后开了衣柜,从一大片素净衣裳里挑了件最朴素的。旁人不知,多半还以为她是这宅院里的丫头。
换上后,林卿卿便带着莺花去了妹妹林瑶瑶的院子。
“二姐姐!”林瑶瑶姿态颇好,她正是风光,眉眼里都是悦色。
林卿卿局促地走过去,显得不大上台面。
“三妹妹。”她低低应了声,“我闲来无事,所以来找三妹妹说些闲话。”
林瑶瑶自然清楚,平白被人夺了婚事,不能半点动静没有。且她可是得了消息,林卿卿发愁得一宿没睡呢!
但她依是笑着:“快给姐姐上茶,对了,就用毅王府昨日送来的新茶。”
林卿卿眉眼垂得更低些,仿佛自惭形秽要钻到地缝里去。
不一会儿,那茶香便飘到鼻尖,林卿卿忍不住凑近些:“好香啊!”
“姐姐快尝尝。”
“嗯。”林卿卿轻抿了一口,“味道真好。”
林瑶瑶莞尔:“咱们平日用的茶还是差了些,香气馥郁,入口却不够顺滑。毅王府送来的这品我觉得极好,色泽清新,入口甘醇。”
林卿卿仿佛不知如何应答,只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一侧的两个侍女看她这般窘状,说一口茶好都憋不出什么词来,低低笑了。
林卿卿放下茶盏,无奈扯了别的话头:“三妹妹这身衣裳是新买的吧?看着真好看,跟仙子似的。”
碧色裙子清新,上面又用银线细细点缀了花纹,外头的光线撒过来,确是如星辰一般。
林瑶瑶得意之色闪过,仍是自谦道:“是毅王府那边送来的料子,说是城西的绸缎庄打都城新进了几匹料子,这便特意着人给我送来了。”
“二姐姐喜欢吗?”
林卿卿眼睛都亮了,仍是后撤了一步。
林瑶瑶立即开口:“明兮,去将剩下那几匹料子拿来,让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