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雄虫保护协会的大楼,闻因失血而变得苍白的脸色在这短短的几步路里变得更难看了。他膝盖上的伤不算什么重伤,只要摘下抑制环,皮rou十几分钟就可以愈合,但是这次伤的有些太深了,滑膜需要三五天时间慢慢恢复。可他没敢自己摘下抑制环,只是拖着仍在不断渗出鲜血的双腿,默不作声的跟在佘彧身后——他能感觉到,雄虫在生气。
虽然佘彧并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大肆嘲讽,甚至还装作参观雄虫保护协会的样子放慢了行走速度,但闻就是有种敏锐的预感,雄虫在生气,而且气得不比之前在行刑室中轻。这种直觉无数次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所以他不敢忽视,只能小心的不发出任何声音,不去惹雄虫不快。
很快,一辆豪华的黑色飞船就出现在了他眼前,佘彧不等开船的军雌帮他开门就自己坐了进去,靠在沙发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开船的军雌来自第一军团,并不想掺和雄虫与一只来自第四军团的雌奴的事,非常明智的选择了升起驾驶室与休息室间的挡板,假装并没有看到闻,也没有看到这两只虫子之间的暗流涌动。
闻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这架飞船,他还从未见过雄虫面无表情的样子,搞不懂雄虫的怒火到底是针对艾伯特还是针对……他?这样平静的样子到底是因为远离了仇恨对象暂时偃旗息鼓还是在等着他自投罗网?他甚至不知道……这只有仇必报的雄虫到底有没有看透他的小伎俩。
打开的飞船门在闻眼中就像个不稳定的虫洞,穿过去可能会顺利跃迁回家乡,也可能会进入充满暴戾能量的宇宙极光死无全尸。闻不安的低下了头,不敢与雄虫对视——做了亏心事的虫大概都会像他这样,每时每秒生存在不安里。
“怎么着?还得我请你?”
佘彧不冷不淡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闻一个激灵,当场就想跪下请罪。
“不敢,请雄主责罚。”
“赶紧上来,不要浪费时间。”
佘彧没有让他如愿请罪,只是冷冷催促了句,就合上了眼睛,陷在舒适的座椅中闭目养神。已经是半蹲姿势的闻尴尬的站了起来,露出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表情走进了“虫洞“。
飞船立刻启动,远离了雄虫保护协会这个多事之地。
飞船内的装潢比外部看起来还要豪华,连地上都铺满了Jing致的地毯,闻有些发愁,按照规矩,雌奴在雄主身边侍奉时必须使用跪姿,但他现在膝盖受伤,如果跪下必定会弄脏这些地毯……
闻偷偷瞥了眼佘彧的脸,那张脸上除了他的血之外完全看不出任何有意义的信息。琢磨了半晌,军雌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跪在佘彧脚边,只是这次他还是没能跪下去——闭目养神的雄虫像是还有第三只眼睛一样,他刚刚弯曲膝盖,雄虫就开口道:
“敢弄脏地毯我就扒了你的皮。”
“……是。”
第二次,闻尴尬的站直了身子,不知所措的站在雄虫身旁,尽可能低下头来显示自己的恭顺。
假寐的雄虫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这架飞船是雄虫专用的,自然也会考虑到一些“特殊”情况,所以准备的是方便的沙发而非椅子。也就是说,如果闻听从雄虫安排坐下,就要紧贴着佘彧……
闻惨白的脸上不由得浮出一丝淡淡的红晕,以佘彧的习惯来说,这种行为太亲近也太不正常了,实在令虫感到不安,但这是雄主的命令,他不应该……可怜的军雌再次僵住了,一面是叫他快跑的危机感,一面是叫他听从命令的责任感,他进退两难。
佘彧似是又料到了他的纠结,朱红色唇瓣微起,轻轻道:“请……?”
扑通一声,不等大脑反应归来闻就已经坐在了佘彧身边——这次他的危机感和责任感统一了战线,连他因失血而有些迟钝的大脑也在短短一个字中解读出了“不听话你就死定了”的讯息。
“不敢,雄主。”
柔软舒适的纯皮座椅没能缓解军雌的不安,他只敢后背挺直,双手放在大腿上,用屁股接触一点点沙发的边缘,一动不动,比班主任注视下的小学生还要乖巧。
可惜,这种乖巧并不能让闻好过一点。既然叫闻坐下,佘彧就没打算放过这只敢跟他耍小心眼还成功骗到他了的雌虫。
“困了,睡会。”
佘彧平淡的说了句,然后不等闻有所反应就毫不犹豫的躺了下去,枕在雌虫肌rou紧实的大腿上,动作熟练得好像他们之前也有这么亲密的互动一般。感到脖子下方的肌rou僵硬成了石块,佘彧不禁在心中冷笑,这才哪到哪儿啊!不是会玩儿会算吗?那就玩啊,算啊,算算爷爷我到底怎么想的!
比两只靴子直接砸在地板上更折磨人的就是只放下一只靴子,然后让猎物在恐惧中慢慢崩溃。
就在佘彧发现闻对他微表情观察之透彻的一瞬间,他忽然想通了自己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因为这只军雌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老实,以至于他发现这些奇怪的地方时也只顾恼怒军雌的迟钝愚蠢,没能发觉这些都是闻故意为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