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馥从家里搬走时仅仅带走几套应急的衣物,开着车逃离了。就像从来出现在这对同性准父母面前一样。他草草写了短讯,诉工作调动被外派驻场办公。
狂风暴雨的天气把灰黄色的工厂打造出荒无人烟的气息,H城外来务工者非常少,常住人口多为有地有房,生活安逸富足。晏馥莹白色的脖颈被飘散的雨水打shi,他穿着不合体的廉价西装,准备偷溜5分钟,二线城市工厂的销售员是他可以快速找到的且能糊口的体面工作。
汲着夹脚拖鞋的提着一袋子菜叶的陆姓员工冲出平楼,shi滑的地面险些摔倒,[草、草!]陆姓员工吓得拽了一把。晏馥被拖出了对一个月的回忆,黑色工作装穿得严严实实,裤子已经黏在股rou上,汗水雨水浸透整个人,无法蒸发的憋闷让他长呼一口气。晏馥抬头捂住眼睛,抹了一下脸。
[陆先生,可以放开我了吗?]礼貌得向一步脱开同事的手,晏馥认真得看着他。
[呃、啊。好的,不好意思。]陆姓员工道歉不及发现晏馥已经举着一叠塑封资料在雨里小跑走了。逐渐消失的背影让他有点晃神,公司新招聘了一个名牌大学生,外省人。一定就是他了吧。陆姓员工想起自己掌中残留的滑腻触感,也太白了吧。
晏馥身高有178,在朋友中属于中等,黑色的天然卷发很细软,在shi度大的环境里卷翘起来,chaoshi的天气让长而密的睫毛低垂,乍看确实有几分柔弱。阳刚一词好像和他无缘,却也从未困扰过他,6岁以前在福利院有衣服蔽体就穿,有一半时间穿的是女童的衣物。和养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穿的是白色泛黄的连衣裙,相片被瞿叔冲印后一直安置在家门口的边几上。晏馥的五官与晏清有五分相似,就像家庭生活的缩影,根本没人会猜测两人是养父子关系。
在陌生城市蜗居让晏馥不复往日的矜贵,被领养后生活环境已经根深蒂固改变了他,贫困交迫如昨日重现,晏馥感觉陌生又苦涩。他寻找有长租折扣或新客优惠的快捷酒店,有时就在车上睡一晚。早退5分钟不过能让他不被连续一路的红灯堵住赶往市区的去路。雨天路况泥泞,1个小时开了平时30分钟的路程,马路渐渐拥堵。
晏馥浑身燥热,耸动肩膀只为把衣服扯开些,哪怕毛孔能透口气也不至于让他这么shi漉漉的。离家之后不敢接听养父电话,用短信交流近况,没有良好睡眠的他Jing神恍惚。偶尔就和下班前一样呆站着,交合的躯体啼哭和颠动不止的孕肚时常打断他的思绪。
好shi,好紧,好涨……晏馥坐在车内,夹在路上车流的红黄灯色中,他好期望这时候谁狠狠拧下这shi毛巾,让他被榨出就好。
[叭——叭叭——叭叭叭]愤怒的鸣笛声从车屁股传来,前车已经开走,晏馥从后视镜看见白色的远光灯跳闪了数下,他慌张跟车向前。一道黑色的弧线从天而降,落在前车盖上,晏馥眼前的白光消散好像看见了家里的黑猫,那双标志性的翠蓝竖瞳睨着他。
侧面来车直插前方眼看两个车头就要撞上,晏馥朝右猛打方向盘,车胎溜出火星,飞速滑向旁边的车道。慌乱中他又踩了一脚刹车,黑猫两爪抬起敲在玻璃上,弓背低头,渺小的黑色兽身被黑云顷刻间吞噬。
晏馥的小轿车被直线行驶的卡车撞飞了,在半空中旋转着触地,甩得支离破碎。汽油混合雨水流淌出来,在四周惊慌的车灯中映射出五光十色。
黑色的满月低低得挂在天上,黑灰的森林绵延不绝,树木姿态或硕果累累或摧枯拉朽,毫无章法得排布,仿佛胡乱拢在一起,各型各色。静态的当中又不断有巨型暗流在涌动,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
[呃……哈……哈……]
微弱的喘息声从没有尽头的黑色森林中传来,声音出处是一团光亮,无法冲破黑夜的施压,仿佛随时都会被吹灭的烛火。
太痛了,被强烈的搏动抽醒的晏馥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碎裂,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温暖的ye体从头上和下身渗出,是被撞碎了吗?晏馥想睁开眼皮,试了试又放弃了,气若游丝的呼吸显示这个破碎的布偶般的身体还有生命,左手小臂向反方向弯折,右手腕部肿胀毫无知觉得摊开。
窸窸窣窣嗡嗡作响的低语偶尔夹杂笑声和哭诉,晏馥的头脑太涨了,又渐渐变冷,灵魂都要被召唤抽离去。一支粗长泥泞的触须绑住青年的腰身,仅仅用触须的触尖就把地上的砂石拖出轮胎粗的印记,触须瞬间抽紧,十数个眼形的缺口颤抖着泌出绿色的脓ye。晏馥的腰部就像一根白寥寥的芦苇离地弓折起来。
[啊啊——]
失明下的剧痛让濒死的青年大叫,这样的痛硬生生把他的神智拉回了一寸,我是要死了吗?别动我了……我在哪?数个纷乱的念头在脑内出现,晏馥睁开一丝眼眸,原本散布在他周围,烛火一样的光芒被微风吹动而摇动。触手被光芒灼伤,缺口尖利的口器发出尖啸,粘ye和污水齐齐喷射,溅落在晏馥遍体鳞伤的躯体上,带出一条条泥痕,看着又脏又凄惨。
浓烈的腥臭唬住青年的口鼻,鱼虾的腐烂味脂肪的发酵味,晏馥死鱼样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