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陆景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迅速搭上苏雪衣的脉搏。看到这个举动,苏雪衣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慌乱地看向陆景时,企图从他深邃的瞳孔中看出答案。
过了许久,陆景时坐在床边,语气放的很轻,“一个月了。”
苏雪衣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小腹,无意识地抓紧刚刚穿上的里衣,然后他看向陆景时,眼睛里发出哀求,“景时……求求你,带我走吧……这很可能是我们的孩子……我想让他平平安安的降生……”
陆景时看到虚弱的苏雪衣,突然意识到,对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凤祁山上活泼潇洒的小太阳了,他是这样的虚弱,仿佛一阵风来就能吹倒他。现在他的肚子里,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此生除了复仇、统一江山,还从未有过这样要将对方纳入自己羽翼之下的冲动与责任。陆景时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苏雪衣了。他忍不住想,如果苏雪衣不是陆以澈的儿子,那该多好,他们早就应当双宿双飞,他们一家三口,将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没有如果,这局棋,从一开始,便覆水难收,再难重来。
陆景时看了看夜色。这时候,他的暗卫应当已经从未央宫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了。这段时间他每晚与苏雪衣相见,就是为了让暗卫悄悄进入无人的未央宫内殿,翻找君少陵无意留下的奏折等物,虽然不算多么机密,也让陆景时能根据这些东西推断出什么,而这,已经够了。和谈就要结束,他很快便要返回东宁,重振旗鼓。
苏雪衣见他沉默许久,已经全然慌了,“景时?景时!”
“明岚,我问你最后一遍,我上次说的,你真的做不到?”
苏雪衣似是凄惶地意识到了什么,他咬紧嘴唇,摇了摇头,“景时……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陆景时打断他的话,“大靖的江山,我只要这个。”
“景时!我已经……有了这个孩子……我们像之前说的那样不好吗?我们在东宁找个地方隐居起来……”“这个孩子,你真的确定它是我的?”陆景时故意问道,果不其然,他看到苏雪衣惨白了一张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白天在君少陵身下挨Cao,晚上又欲求不满地跑到我这里求Cao……一想到他有可能是君少陵的野种,我都恨不得掐死他。”
苏雪衣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景时,“可这一个月来……我有预感,他真的是你的孩子,景时……求求你景时……带我走吧……”
“苏雪衣,究竟是你太笨,还是你真的爱上我了?你究竟明不明白,刚一胜利就被调回上京,真的只是君少陵和武侯府的移花接木?你若是再打下去,凤祁山以北就要成了大靖的土地了!”
苏雪衣猝然看向他,目光如刀,这一瞬间,陆景时感觉自己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战场上的少将军,“我的旧属前日传信给我……说是朝中有一批人给陛下上了折子说我拥兵自重不得不防,君少陵才想了这个办法将我骗回上京……那批人的背后,是你?”
陆景时一愣,没料到苏雪衣被囚禁深宫还有能耐知道外面的消息,“我倒还真是小瞧了你,凌虚将军就算被男人干烂了,还是比深宫的女人强多了。”
苏雪衣心中一痛,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在陆景时的心中,竟是这样。“将怀有自己孩子的爱人送到别的男人的身下……陆景时,你的心,可真狠。”
“明岚,你还是太天真。我是东宁的摄政王,怎么能被这种小情小爱绊住手脚?且不说现在你肚子里的种是不是我的,就算他真的是我的,你这畸形的身体生出的怪胎,也不配做我摄政王府的小主子。”陆景时一字一句,像一把把剪刀,扎到苏雪衣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苏雪衣惨白着一张脸,身子轰然跌倒在床上,勉强问道,“陆景时……你真的,爱过我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要怪就怪你是罪人之子,就应该被下九层地狱,不过是利用你罢了,竟还当了真,你可真傻。”陆景时转身,“不过你的滋味确实不错,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他皱了皱眉头,“我倒真不介意赏你个妾室的名分。”
苏雪衣怔怔地看着陆景时离去的身影,发出困兽一般的哀嚎,身下的床单被他的指尖戳烂了,嘴唇被他咬的出血,痛感也没能让他清醒。过了许久,他放任自己平躺在床上,泪水无声地留下,浸shi了柔软的枕头。
他早该知道的……在两军对战之前,他就听说东宁摄政王陆景时是个笑面虎,表面上待人总是如春风,背地里Yin谋诡计层出不穷。当时对方对他有意的接触,他就应当察觉出来不对,若是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不管是谁,早晚有一天会都会像他这样,被陆景时像玩腻了的破布娃娃一样抛弃。但他还是沉醉了……沉醉在那双夏夜星空一样深邃的目光里,不信邪地摔了个粉身碎骨。他终于知道,那晚凤祁山上的蝉鸣、夏夜的风,一吹就散了。
陆景时走出了偏殿,秋意渐浓,吹的人心里冷冷的。明明早就想好了这一刻的快意,亲手在苏雪衣面前揭露这血淋淋的事实,让仇人之子也尝尝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