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一起研究菜式一起从晨起忙到天黑,偶尔也会也会低落,因为知道迟映寒对自己的心思, 她不能再去与他联络。
她想随着时间的流逝, 迟映寒会成长, 他终究会明白什么样的女子适合与他成亲。
他们两人本就不合适, 就算是她点头嫁给了他, 只会给迟映寒带来许多的麻烦。
迟家父母的确偏心,可有他们罩着,迟映寒又风流潇洒的资本, 若是这父母二人与他闹掰, 迟映寒会辛苦许多。
作为朋友,她亦不希望因为自己给他带来这样多的负担。
因此这个时候瞧见迟映寒, 雪音心中既又久别重逢的欣喜,又有一种担忧,她担心迟映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而迟映寒猛地站起来, 他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里微微有了些水意。
足足快一年了,告别那日他没有见雪音,只听着旁人转告她的话。
“等扬州大乱过去,照顾好自己,娶个良人,安稳过一生。”
眼看着雪音和她那哥哥的马车跑得没影儿了, 迟映寒才发了疯似得跑到城楼上,对着外头虚空处大喊。
“齐雪音!齐雪音!等我去找你!”
她不就是觉得他没那么大本事面对那些人间险恶吗
就算是开饭馆遇到了难以处理的事情,她总是第一个去想办法,从来不让他难做。
即便是双手长期泡在水中起了shi疹, 她都是痒得受不了了才停了饭馆里的工作。
迟映寒知道,自己空有一腔大志,实际上的确胆怯又懦弱。
当初若非是她激将,他也不会去办什么饭馆,而是会继续走街游巷,逗猫遛狗罢了。
可她一走,那个“舒心”便消失了,即便是寻到了京城,也只有齐雪音。
而她会有一个做尚书的父亲,她会是家里放在掌心处娇养的千金小姐,而那个陆世子也虎视眈眈的不肯放开她。
思前想后,他还是来了,纵然没有任何胜算,可他还是来了。
他这一路,用茶叶做起来,把江南的各色茶叶大批量运输到北方,竟然真的瞄准了市场,可以说是一夕暴富,短短几个月时间,未曾靠父亲的帮扶,却积累下大笔的银钱。
而迟映寒不再穿浅色的衣裳扮作富家公子,他留了胡须,带着毡帽,穿着深色的长袍,瞧着稳重又内敛。
许多人见着他都不敢乱说话,只觉得此人很是严肃。
可唯有雪音,在见到他时立即笑开了颜:“扬州到京城这么远,你是如何来的?当初大乱之后,饭馆又开下去了么?你这一年来可还好?”
见她一连串的话,翠莺也从旁边冒出来端上一壶热茶:“阿姐,你这么多问题,让迟公子答哪个是好?哈哈,你们先坐下来喝口茶。”
迟映寒抿唇一笑,他知道雪音还是很担心自己的,这就够了。
哪怕只是挚友之间的关心,也让他非常非常开心了。
他喜欢得不知道如何安放手脚,这些日子来在外做生意的苦楚仿佛一下子不见了。
为了赚钱,为了证实自己的能力,他曾跑死过好几匹马,曾从崎岖的山路上从马车上翻滚下来,曾为了同人合作被人一棍子打出了门,曾受过许多的冷言冷语,也曾被父亲连着几封家书要求速回,可他都没有放弃。
他一直在坚持,总算也证明他坚持的是对的。
“一切都好,我如今在做茶叶生意,是……顺道来看你。”
迟映寒说话时语气柔缓平稳,眸子始终看着雪音。
雪音给他又斟茶:“茶叶生意做得如何?你来了京城,离扬州也远了许多,在这边要待多久?”
迟映寒顿了顿:“我打算在京城定下来,日后便不走了。”
翠莺与雪音对望一眼,两人自然有些疑惑,翠莺问:“迟公子,你莫不是为了我家阿姐……”
迟映寒定定地说:“没错。我方才说顺道来看你,实则是一句违心的话。我知道,你不叫舒心,你叫齐雪音,我也知道你如今是尚书府之女,可我还是来了。你且放心,我祖上虽无做官之人,可行商也并非如人们所说那般低贱,我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你若是希望我为官,那我便去考科举,今年的只怕来不及了,我便考明年的。”
翠莺咂舌:“迟公子,可你连秀才都没有考中……”
迟映寒小时候伤了身子,的确是没考中过秀才,雪音咳嗽一声,说道:“那是他不想考罢了,若是他想做,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的?”
这话叫迟映寒心中一暖,雪音却又说道:“话虽如此,可无论经商还是考科举,都要选你自己最喜欢的路,不必因为任何人。你知道的,我前半生就是为了迁就旁人而活,自打我想明白之后,日子便自在了许多。这个世上,人最应该爱的首先是自个儿,其次才是旁人,你若是不答应我这个事儿,我们往后还是莫要来往了。”
迟映寒皱皱眉头,半晌才道:“好吧。我答应你,先爱我自己,再爱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