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三年又三年。
柳清风笑眯眯地躺在自家的院子里,架起的葡萄藤下乘凉。
葡萄藤弯弯曲曲,藤蔓看上去细细弱弱,柳清风开始没盼着它能结出葡萄,总是伸手去掐了它的嫩芽,放在嘴里嚼,酸酸涩涩,却是别有滋味。
不晓得葡萄完全没被这恶劣的栽种者打击到,到了夏日长势却是极好,开了细细密密的无数小花,败落了又留下无数密密麻麻的青绿色小果实。
柳清风于是再舍不得去掐,那藤蔓愈发猖狂,一路顺着木架攀沿到院墙上,颇有一枝葡萄也要爬墙的架势。
院墙上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倒显得肥头大耳憨厚老实,间隙里露出几朵喇叭花细细长长的花苞,打着旋儿让柳清风看到,立时想起了上辈子爱吃的花心筒。
柳清风有两大爱好,一是睡,二是吃。
睡不一定要睡最柔软的床,但一定得睡得安稳温馨,所以是一定要抱着夜榆一起睡的。
吃不一定要吃啥山珍海味,但一定是健康又喜欢的,并且还得和夜榆一起吃才吃得香甜。
柳清风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那花苞,扯开嗓子大喊:“夜榆,我热,想吃冰……”
夜榆囧囧,他后悔让柳清风知道,可以用内力凝水成冰。
自从这柳清风知道了如此好处,几乎每日都要弄上一大碗吃得手脚冰凉才肯罢休。夜榆倒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内力,也不是舍不得功夫,他只是担心啊,这么吃,不会吃出毛病来?
柳清风捧着打碎了,浇了鲜nai的冰渣,咬得“嘎吱嘎吱”响,见夜榆又担忧地摆出一幅老妈子脸来,扑哧一乐,用勺子挖了大大的一勺塞进夜榆嘴里去。
夜榆被一口冰塞在嘴里,咽也不是嚼也不是,正窘得耳朵都快红了,却听见有人敲门。
柳清风收敛了懒散的坏笑,理了理衣襟,放下了那装着山寨版刨冰的细瓷小碗,轻轻淡淡对夜榆说:“去看看是谁。”
“夜、夜公、公子……柳、柳公子在、在不在?”敲门的,却是个结巴。
柳清风以卖画为生,兼或添上一两句小令。
然而他行事终究怪异,一月只卖上一副字画,价高者得。平日里闭门不出,出门也不见客,神出鬼没,Yin差阳错,倒颇有些人追捧。
然后,门庭差点儿若市,总有人在月初就来敲门,急着问柳清风柳大少爷准备啥时候卖下一幅字画,要多少银子才好……六十两?七十两?
柳清风怒了!
如此下去,还怎么安心和他的亲亲榆木疙瘩调情?
柳清风忽然明白了,为啥世界上会需要代理商这一暧昧的存在。
恰恰有个穷书生,人虽然老实肯干,却偏偏结巴口吃,不得门路,冻饿交迫,晕倒在了柳清风门前。
捡到宝了。
柳清风自那以后,一月只卖给这书生一幅画,五十两银子不多不少。至于那书生拿这字画如何,赚了多少差价,他懒得去管。
他和夜榆,一月花得再多,也不到十两,余下的,慢慢攒起,攒多了,就可各处走一走逛一逛疯一疯。
于是世人皆知,柳清风那就是个疯子,有些子歪才,登不得大雅之堂。
他终于清静了。
小结巴却不清静了。
不清静也甘之如饴。
小结巴打心眼儿里羡慕柳清风的风度,他就从无这么潇洒的时候。
被欺负时,恨也不敢恨,只能怪自己不争气。
如今被人用银子捧着,也穿上了锦衣吃上了酒rou,却依旧怯懦。
每月,只得见柳清风一次,交接银两书画。其它时候,柳清风是连他也不肯见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正常来看,除了四五好友,别人连这每月一次的机会也没。
他满足于,每月一次,结结巴巴,说尽量多的话,来消磨尽量多的时间,来换取柳清风尽量多的回应。
……
终于送了客。
银子交给夜榆去收起。
“他越来越啰嗦。”柳清风笑笑,望着已经化了的冰,无奈摇头。
夜榆垂头,不语。
“不过有时候觉得他啰嗦得挺有意思。”柳清风回味着那结巴语中的意思,他并不是傻子,虽然也在头疼如何妥善绝了对方的念头,但心里多少有点儿暗喜也是不可否认的。
“你,喜欢听他啰嗦?……喜欢他?”夜榆问得艰难。
“啊?”柳清风听得糊涂。
“为什么会把画卖给他呢?当初陈公子说愿意一百两一幅每月收购……”
柳清风翻了一个白眼:“陈公子都是怎么称呼你怎么待你的?平日里一双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了就不爽。这结巴多有礼貌……”
“啊,我……”夜榆的脸又红了。
柳清风一抖扇子,遮住了自己色色的笑。
夜榆想了想,却依旧觉得不踏实,补充:“以后他再来,若没别的事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