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遇上什么事儿都是一个人撑着,现在大后方有人打理了,年四爷乐得赖在床上不起来。
几天后的年家大宅,年老爷子和四太太并立在一起,接受着众人的祝福,还不能免俗地把两个红本本拿出来晒了一下。
年鹏程众星捧月一般,成了当晚唯一的主角。
觥筹交错间尽是讨好谄媚,巴结逢迎,太子已定,谁还管皇上如何。
可是年老爷接下来一番话,却是狠狠给了四房一个大嘴巴。
“婚前我已经将财产做了公证,该给三房的也都分出去了,我老了,不把这些身后事提前办好也不放心,他们兄弟一向和睦,不能因为我和老四领了证,日后闹出什么嫌隙来,所以提前把盛中的股份给了鹤霄。”
本来喧闹的大厅一下安静下来,足足有两三秒,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年鹏程的笑容僵在脸上,只觉得浑身的血ye都凝固了。
年老爷所说的盛中是年家最大的产业,其余四子女分别握有南北西东四个子公司,经营不同的生意。
盛北在年凤鸣手里时发展得极好,收入几乎是其他三个公司总和的两倍,年凤鸣死后,趁着年鹤霄重伤,年鹏程把盛北吞了,这是最让年鹤霄恶心的一件事。
可是现在,盛中尽在年鹤霄手里,天平再一次倾斜到别人那儿去了。
原本围在他身边的人似乎都有点尴尬,这就好比以为对方中了头彩,急着去贺喜,结果中奖号码一公布,差了一位。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傅娇娇站在一边端着酒杯,笑着将酒饮尽,然后对旁边的穆严道了句,“走吧。”
好戏看完了,该回去跟正主儿说一声。
她前几天被年老爷秘密约见了一次,说是感谢她劝通了三太太,其实就是变着法儿想问问她有什么好办法,让自己不至于被年鹏程拿捏得这么难堪。
傅娇娇告诉年老爷子,一面有了名分,一面就得有恩宠。
而最大的恩宠,无外乎钱。
年老爷子当然是有顾虑的,他怕这么大的产业交给年鹤霄,朝不保夕。
“既然知道他朝不保夕,您就不能多疼他一点,反正他如果真有那一天,所有的家当还是三爷的,您只要让四爷留下一份保证就是了,如此不但能让四爷舒坦些,两方也平衡,最重要的是,您可以坐山观虎斗,哦,不,是不用被一方钳制。”
“三爷,总不会对自己亲弟弟下手,也就只能讨好讨好您了。”
傅娇娇不知道,老爷子是否怀疑过年凤鸣的死,哪怕只有一次呢?
不过看她说完话之后年老爷的表情,想来是真的相信年鹏程的。
年鹤霄听着这些,嘴角的笑就一直没断过,尤其是那句“就不能多疼他一点”,简直是甜到了心坎儿里。
“我爸不怀疑他,也是有原因的。”
他们几个小时候常常一块玩儿,感情也算不错,毕竟那时候少不更事,就算彼此母亲不对付,可孩子之间哪懂这个,三房两个儿子,四房只有年鹏程一个,他觉得无聊了当然会找兄弟作伴。
有次年鹤霄淘气,上树掏鸟窝,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摔折了腿,整整两个月,都是年鹏程背着他上厕所。
连年凤鸣都说,三弟弟讲义气。
再到后来,年少轻狂也曾与人喝酒打架,急了动手的时候,年鹏程还提他挨过一刀。
“伤的不深,却是扎进了我爸心里,让他认定了这个儿子顾念手足之情,不会对兄弟下手。”
“既然那么好,怎么就……”傅娇娇其实明白,人心善变,但总要有个原因或是契机。
“因为我二哥和他在做生意上有很多不同的看法,再加上他手段比较狠,二哥看不惯,而且我爸偏心二哥,从小拿他们两个比来比去,有Yin影了吧。”年鹤霄又笑,只不过这一次嘴角泛苦,有些无奈。
或许一开始,年鹏程对他就比对年凤鸣更多几分真心,不然那场车祸,他未必能死里逃生。
“你可不要对他心软,他不针对你是因为你对他没有威胁,从小纨绔,只会玩玩乐乐,他对你好说不定是为了把你从你哥哥身边争取过来,我觉得,遇上事帮你出头自然是好的,可也要让你分得清对错才是,总不能一味偏帮,那不是对你好,那是捧杀。”
什么无条件的偏心那种毒鸡汤傅娇娇是喝不下去的,无条件的偏心只会换来一个是非不分,遇事无措的废物。
“娇娇,”年鹤霄轻轻唤她,声音柔得让人头皮发麻。
“嗯?”傅娇娇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本能地应了一声。
“谢谢你。”本来有一大堆要夸奖她的话,可是到了嘴边又都改了,最后就只剩下一句谢谢。
寡淡是寡淡了点,但胜在真情实意。
年鹤霄何尝不知道年鹏程心里打得什么算盘,他对别人的好都是要回报的,帮他是为了拉拢,不是真心。
少时或许有几分兄弟情谊,但时光如水,